昨天是春分。是早寒与温暖的界线。
大多数酒店人在这个季节开始了年后的上班;上班的时间比往年推迟了整整四十五天。
错过了三季节:立春、惊蛰、雨水。
一个生命不可能既失去了开头,又越过了惊雷,还不被春水浇灌。
上班之后却发现不断上升的阳气只专属于季节,属于大自然,看桃花渐红、杏花次白;酒店业还深陷在疫情的泥淖中,压根看不见春、听不到春、或者都打听不到春在哪儿。
所有的酒店都是这样的。像开会商量过一样,古城的全部酒店默契地达成了“上一天,歇一天”的员工上班模式,背后的潜台词就是降薪一半。
还有一些酒店索性就不复工,听任员工去留。
酒店业本就是一个压力极大的行业。如果投资者是个外行,还好面子,一唯摊大求洋,很可能在一半年间血本无归。
风光是酒店业华丽的外衣,雪白笔挺的衬衣很可能早已没了袖子!外人只看到了前台漂亮的咨客,照如白昼的大厅,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看不到租金的沉重压迫,丁吃卯粮的工资法,利润的绡薄几尽,供应商催要货款时老板的愁眉苦脸;个中滋味,羞与外人道也。
近两个月的停工,会是压断本就脆弱的酒店资金链的最后一根稻草,赖发元月份工资的店不会少,能按国家规定发二月百分之七十五工资者肯定是酒店业翘楚。
因为疫情旋转门就不开了,侧门也只开一边,那挂着链锁的门上贴着一张条子:请走那边!
这是管理需要。当管控成为第一要务,最好的办法是只留一条通道。
进门设一张条桌,桌后一天二十四小时端坐着一个戴口罩的人,手提测温枪,桌上是一个“西安一码通”二维码头,一个消毒液喷壶――你懂的,无须赘言。
电梯就不分客货了,一部就足够;客人本就不多,年前备的货还压在库房呢,更无进货的必要了。
楼层全开简直是浪费,就开四关六,或开三关七吧!
往日,往年,一整天明亮的楼道突然地失去灯光的支持变得黑洞洞的,如住着妖怪的魔窟。从楼道那头透过的一丝微光报告着前头藏匿着光明。但你无法穿越这一层黑暗而过。
客人都宅在房中,呆傻了一般,一天,甚至几天不出房子。只偶然站在窗前看几眼街道上一律戴着口罩的人,行色匆匆,如蚊一样;再回过神忙自己的重要事儿――若非重要,谁这个时期出来?。也会有人敲门,那一定是来送餐的;去大厅大口朵颐就没必要了吧?!
噢,少了约会的那类人!疫情和偷情之间,平安最重要。
中午员工餐的高峰期也难得见上老同事,默默地分开了散坐着,谁和谁都不挨着,御下口罩吃饭,戴上口罩上工。
听说了没――隔壁酒店复工后又放假了,因为没有客人。谁在传谣。
老板的虎躯一振:“这是明智的选择!”
疫情的刀子最先刺进酒店业的胸堂,最后拔出的那一把一定是最先刺入的那一把。伤得太深,愈合就得花时间。
酒店的三月,淅淅沥沥下着冬天的冷雨,每一珠都穿过老板的心,最后落在员工的脊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