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妈
“老王,赶紧把人送回去!监狱长来巡视了!”
锁着的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外面的人大声喊着。
王管教狠狠地揉了一把宋瑶琴的胸口,低声咒骂了一句。
“贱货,今天算你走运。”
她从瑶琴身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瑶琴还躺在那里不动,狠狠朝人身上踢了一脚。
“赶紧起来!装什么死!”
宋瑶琴被踢的狠了,捂着被踢到的地方缩成了一团。听到王管教的话,倒是挣扎着站了起来。这个人再可恶再恶心,现在却是唯一能带自己从这个黑屋子走出去的人。
她眼底一片荒芜,脸上的泪粘上了地上的灰尘,弄成了一张大花脸。头发被拽的散了下来,凌乱地披在肩上。灰色的囚服前襟被撕坏了,她只能胡乱往一起拢了拢,跟着一脸恼怒的王管教走出了那个可怕的地方。
她走在前面,可以感觉到身后那个人投在自己身上的热辣辣的视线,感觉浑身冰凉。她很害怕,那毒蛇一般的目光紧贴着自己,那种唇舌触碰的粘腻感觉让瑶琴打了个冷战。
她死死咬着嘴唇,低着头,顶着满身的狼狈被押送回了牢房。她一直背对着门,直到听见门被关上,才回身慌乱地看着门外匆匆离开的王管教,手脚冰冷。
朱丽丽被宋瑶琴的狼狈吓了一跳,从上铺跳下来。
“你不是去看手吗?怎么搞成这样?”
瑶琴慌乱地看着朱丽丽,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哼,这都看不出来吗?她被那姓王的看上了呗。不过这么短时间,她估计也没做出什么来吧?”
墙角下铺一个瘦瘦的年轻女人忽然出声。宋瑶琴听朱丽丽说过,这个女人似乎是因为伤人被判刑的,人瘦瘦的,五官倒是长的细致,可是整个人总是被一股阴郁的气质笼罩着,瑶琴这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话。
瑶琴抓着衣襟的手抖了一下,她紧咬着牙,缩到了自己的床上。
朱丽丽这才注意到瑶琴脖子上有几点红色的痕迹。她是个粗人,一直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只是听别人说过。这会儿看到那痕迹,立刻反应了过来。妈的,狗娘养的王管教。
她一时有点懊恼,是自己把瑶琴推出去的。看瑶琴这样子,一定被吓到了。而且以后日子还长,被那毒蛇般的女人盯上,瑶琴这么老实的性子怎么能呆的下去?
角落的女人还在冷笑,朱丽丽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凑过去坐到了瑶琴床上。她伸手想去拍拍瑶琴的肩膀,还没碰到,瑶琴就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朱丽丽只能尴尬地收回了手。
“瑶琴,都怪我,我就不该相信她会那么好说话,答应带你去看手。”
瑶琴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朱丽丽。
“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我命不好。”她笑了一下,“我要努力挣分,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朱丽丽瞪大了眼睛,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狼狈的女人。昨天她还自暴自弃,今天却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朱丽丽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次的事对宋瑶琴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接下来的几天,那个王管教倒是挺安分,见了宋瑶琴也只是多看几眼,但是朱丽丽可以明显看出那个女人对瑶琴的欲望,也发现每次瑶琴在见到那个女人时,手都攥得紧紧的,却从来不看对方。
日子就这么慢慢地过去了。除了要躲开王管教的骚扰,瑶琴倒是过的还可以。她现在织毛衣已经快赶上朱丽丽了,惹的朱丽丽感慨了好几次,笑说“教出徒弟,饿死师傅”。
每次朱丽丽这么说,瑶琴都会感激地笑一笑,如果没有这个女汉子照顾自己,自己怕是会过得很凄惨吧。
眨眼竟然就到春节了。
春节的时候监狱要放假,狱警能休息一周,从除夕开始一直到初六,而犯人则可以放三天假。这三天没有生产任务,还可以报名去看监狱里的文艺演出,当然演员都是犯人。除夕的晚上还可以看春节晚会,听说伙食也会变好。
瑶琴听着朱丽丽和同屋的几个人讨论着红烧肘子片皮鸭,不由想起了小时候妈妈怕自己太胖嫁不出去而给自己制定了吃肉预算计划,自己大吵大闹满地打滚,最后还是爸爸出面才平息了一场家庭战争。
那时候多好啊,瑶琴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把自己沉浸在了温暖的回忆里。
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冷。许岩在宋妈妈的安排下进了厂小最好的班级,胖胖的瑶琴也说话算数,每天去七号楼门口等许岩一起去上学。
瑶琴跺了跺快要冻僵的脚,把几个热包子捂在怀里,那是带给许岩的早餐。小姑娘似乎长了点儿个子,不过穿着臃肿的棉衣,想只笨拙的企鹅。
昨晚下了一晚上的雪,今天早上雪停了,却刮起了西北风。风把瑶琴的鼻子吹的通红,像是雪人安了个胡萝卜鼻子。
为了让许岩早些吃到妈妈蒸的肉包子,瑶琴今天起得特别早,足足比平时早出来了二十分钟。她跺了跺脚,把脚下的雪踩出一个又一个窝窝,朝楼洞张望着。
也不知等了多久,许岩才出来了。许岩个子更高了,穿了黑色的羽绒服,却一点都不显得臃肿,一身儿黑衣服在雪地里瞅着特别养眼。
瑶琴连蹦带跳地跑到许岩跟前儿,身后的马尾巴都跟着一甩一甩的。
许岩可能不知道昨天下雪了,皱着眉看着雪地,心想:今天看来是不能骑自行车了。然后才看到了跑到自己面前的脸冻得通红的瑶琴。
“许岩,你出来了?今天路滑,咱们走着去吧?”
瑶琴只到许岩胸口,抬着圆圆的脸看着许岩,满脸期待。
许岩拢了拢领口,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不喜欢宋瑶琴。
他家里头穷,日子一直过得清苦,所以很是见不得瑶琴这种家境好、出身好的人,总觉得对方会看不起自己。但是,秦主任帮自己办了入学,那自己就不能不理人家的女儿,所以即使自己很不喜欢这个总是黏着自己的胖丫头,也不能表现出一点不耐烦,只是不那么热情而已。自己欠人家的人情,所以要对人家客气,许岩觉得自己想的没错,就是这样的。
厂小就在东门边儿上,离两人的家并不远,平时骑自行车要十来分钟,走路也就二十分钟的样子,倒也不费劲。
许岩从小在南方长大,下雪的时候很少,即使有,也是很快就化了,不会像龙城一样,能看见这种银装素裹的景色。
他呼吸着有点冷冽的空气,看着路两边被白雪覆盖的松柏,忽然觉得这个城市也挺好。
瑶琴是个不安分的,一会儿跳几步,一会儿又倒退着走一段儿。她眯着眼睛看着许岩小口咬着自己家的大肉包子,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唉,真是包子香,人更美啊。
瑶琴是地道的北方人,厂里也大部分是北方人,所以小孩子们一般都长得虎头虎脑,结实却没有南方那份秀气。而许岩则是个与众不同的存在,他皮肤白,却不是奶油那种白,而是一种透着冷的白,就像,就像是节能灯发出的光的那种白。睫毛又长又翘,眼睛大而黑,脸棱角分明,再加上个子高,一点都没有这个年龄那种傻乎乎的劲儿,让花痴的瑶琴越看越喜欢。
地上的雪被两人踩地嘎吱嘎吱响,瑶琴甩着辫子,欢脱地问:“许岩,你老家肯定没有这么大的雪吧?我听爸爸说,南方很少下雪,而且还没有暖气,冬天一定很冷吧?”
想到许岩以前一直过着冬天没有暖气的生活,瑶琴就觉得心疼,那该多冷啊,耳朵都该冻掉了吧?
许岩瞅了一眼瑶琴,想了一下自己的家乡,那个小桥流水稻田碧绿的地方。
“嗯,很少下,下了也很快就化了。不会这么厚。冷?倒是习惯了,那边都那样。”
许岩说话带点南方那种软糯,没有儿化音,听惯了北方话的瑶琴,觉得许岩说话特别好听。
瑶琴开心地不行,平时自己和许岩一起上学都是自己一路说,许岩很少搭话,即使偶尔说一句也是冷冰冰的。今天却不太一样,他愿意和自己说他家乡的事儿呢。一定是因为妈妈做的包子好吃,明天再带几个好了。
如果许岩知道自己一句话导致自己一连吃了一礼拜包子的话,估计打死也不会说那句无心的话了。
两人到学校的时候马上就上课了,瑶琴一看学校门口的大钟,立刻嗷地叫了一声。
“许岩,我先走了!今天第一节是灭绝师太的课,迟到我就死定了。下学了我等你啊!”
边说人已经飞快地窜了老远,在楼道尽头一闪看不见了。
许岩摇了摇头,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也快步朝教室走去。
我的节操捡回来了,咱们从今儿起开始健康纯洁的美好生活~
嗷!
集赞换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