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忙碌了好些天,白天晚上翻译、写函,上午在飞机上还打开电脑翻合同,晚上在机场,咖啡厅,终于确定最后的版本,3个合同尘埃落定。
头儿说,感觉轻松了吧?没白忙活。
我沉默了许久。没感觉轻松,感觉责任重大,一个人来回翻译双方反复修改的合同,没其他人检查,但愿没有错误。 其实这样操作是不合理和有风险的。一个人会视觉疲劳。
我想起了上一个项目的事,公司有翻译中心,当时翻译合同的她有20年笔译经验,在双方反复修改中,她没发现哈方删去了一句话:由于已安装设备(指承包方进驻现场前所安装的设备)自身质量问题造成的返工工作量和更换不合格的设备不在范围之内。(俄语没有,汉语有)而上一句是,承包方承担所缺材料、设备、现有缺陷设备的更换。 现场出现了因设备质量问题的故障,因合同少了这句俄语,公司不得不承担了比较大的费用。
她是我的好朋友,做为一个资深的高水平的翻译,出现并非翻译技术的失误,她的心情可想而知。人无法完全理解另一个人,除非你置身于相同的情境中。此刻的我,对她的感受感同身受。
2
急着把合同翻完,急着发邮件,跟飞机上新搭讪的人们去了他们的办公室,蹭车去市区蹭午饭蹭网蹭办公室,居然是太平洋证劵旗下相当大的公司,办公室在哈国部委大楼里。
一位胖胖的打着领带的先生出来,一看就是头儿,扫我一眼,对他们说:你们还有女工程师吗?我连忙说,我是打酱油的,他们路上捡的。
捡我的人们都出去忙了,办公室只剩我和这位总经理。他呼我,丫头,聊聊呗!
“丫头?”,许久没有人这样叫我,还是一看估计小于我的人。
请他给一张名片,没看懂上面的语言,英语不是英语,问他,他是意大利籍,四川人。
开始了一场感觉被秒成渣的对话。
他在意大利长大,名校毕业,进入国际大公司,世界各地飞。他说,你努力的,是我轻松达到的。(抱抱被一万点暴击的自己)说到股市,他们公司有矿业,他说这矿值不值钱,怎么开采,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人们相信它很值钱。
注意到他手上戴着一串菩提,问他是佛教徒吗?他说不是,那是印度一位法王送的,因为双方有物品交换,他记住了那位法王。否则,相遇而过的人那么多,没有一个载体,很快就忘记了。而如今,他戴着这串大家都说非常值钱的凤眼菩提,一直记着那位法王。
真实的说,我不同意他的观点,有价值的精神碰撞对我而言,在相遇时更会让我记着。思想是比物品更重要的载体。经常会有人送我小礼物,我会时常转手送他人,并不是我不珍惜礼物,而是如果我暂时用不上,就想让这物品在能用上的人手里发挥它的价值,而送礼的人对我的情义,在我心里已经留下了。我不认为需要物品来承载什么。
他眯着小眼睛审视着我,我想他大约很难发自内心爱上一个人。他说怎么会呢,会遇到的。此处他用将来时。而去年他刚结婚,这么说妻子不是他心动的人。他说结婚只是为了结婚,而已。
他是一个称为“高端商务人士”的人,他们赚钱很容易,过着大多数人向往的生活。
我羡慕他吗?有那么一瞬间被秒成渣渣时有那么一点点不太舒服,很快就释然了。比起他这样因出身因环境而顺风顺水的人生,我更喜欢我写作群里为自己梦想努力的普通人,有的坚持跑步,有的坚持写连载,这样的人才是我真正敬佩的。
3
晚上开启第二段航程。
旁边坐着一位有信仰的人,我发现他在读一本祈祷书。空姐送餐,他祝我胃口好,自己并不吃,他要等到太阳落山。
我跟他一起在飞机上欣赏绚烂夺目的夕阳,云层之上,阳光将四周映出斑驳不一的红。
飞机上好多人在玩手机游戏,空姐并不阻止。我说我也想开手机拍夕阳,他帮我拍了几张。
我睡了一小会,睁开眼,他正在虔诚地祈祷,整个人非常安静,进入只有他自己的祥和的状态。
被这样的宁静感染,很舒服。
晚上,袁姑娘发来一句这样的话:对生命里发生的一切做如是观,全然承担,不挑拣 。
我喜欢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