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晨宫中,东华帝君案前执笔,一字一句,写得那般决然。
司命静侯一旁,末了,司命接过那一方娟布,确认上面的内容,“帝君,这一道旨意一旦执行,可就覆水难收了。”
他摊着娟布,此事不容反悔,还是问清楚些好。
“怎么,你要替本帝君做主吗?”
东华眼中已覆了层寒意,对视一眼他便低下头去,折好娟布,恭身而退。
青丘狐狸洞内,白浅眼看着白止从司命手中接过娟布,一把上前扯过娟布,看着上面的旨意,手中微微发颤,气得脸都发青了。
“这可是东华帝君亲笔写的?”
司命见她死死揪着那娟布,脸色已不能更难看了,只得应声,“是。”
“小九是我青丘的女君,就算要做何决定还有她爹,还有我这个姑姑,何劳帝君亲自下旨!”
一把撕碎娟布,扔回司命脚下,“回去告诉你家帝君,我青丘白家,不接他这个旨!”
“小五!”
白奕止了她的话,蹲下身去捡起那碎成两半的娟布,再多地心痛自己女儿也无用,倒不如短痛,而后朝司命陪了一礼,“帝君之旨,白奕接下。”
“二哥!”
白浅见白奕这副红了眼的无奈模样,只得转向折颜,“你可不能给他啊!”
白真去天庭替她过问嫁娶事宜,这时候少了他,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否阻止得了,眼下只能巴望着他不要跟着犯糊涂。
“折颜,千万不能……”
白止身后一个点穴,白浅便一头栽倒,折颜扶着她,抬头而望,只见白止叹息,而后闭眼点头,算是应允了。
“既如此,折颜上神,请按旨意行事吧。”
折颜伸手一拦,尽可能地问清楚,“司命,那小九可是我等去接回来?”
“小仙会将女君完好无损地带回来的。从今往后,还请各位上神,按旨意行事。”
皇陵之中,凤九正于案前念着说书文,大门微微敞开,日光映进地宫里,脚步声传来,她一回头,竟是司命。
他按礼俯身一拜,而后上前几步,“女君,许久不见,近日可安好啊?”
“一切都好。”
既东华知道她在这儿,司命会来也就无奇了。毕竟是故交,见他手中托着一壶酒,她也相问一句,“今日怎来找我了?还带了一壶桃花醉!”
“这是小仙向折颜讨的,听帝君说,女君你一人在这儿,小仙毕竟与你相识多年,便想下来看一看你,喝一壶酒,随意聊几句。”
他说着就要开起酒坛,问她一句,“可有酒碗?”
“哪儿那么讲究,我这儿还有好些桃花醉呢!”说着她便去架子上托了一壶来,“直接喝就行了。”
“那……女君先喝我这一壶吧!”
司命没曾想会有这茬,捧着开起的酒壶就塞进她怀里,捧过她手中酒壶,轻笑一声,掩去心底的紧张,“你这上面落了灰,别脏了手,让小仙来吧。”
“那好。”凤九想这样站着喝也不方便,便放下酒壶,“我去备些小菜来,很快的,司命你先坐软榻上休息一会儿。”
太晨宫中,墨渊上来探望了夜华后,路过太晨宫附近,想着这位故交自上次去找过凤九后,已有几日了,不知如今是怎样的一番心境,关切之心,便踏进了太晨宫里,却只见他端着那镜子,看得出神的模样,依稀听得凤九同司命的对话。
“帝君,这是?”
东华知他听见了,也不瞒他,“我让司命往酒里掺了忘情水。”
听得‘忘情水’,墨渊只觉惊心,脱口而出一句,“万万不可!”
东华却不为所动,仍盯着镜中的凤九。这些年来因她有元珠在身,他寻她不得,今日在镜中探得地宫景象,才能见着她,只是……“她这样痴念不休,还不如忘了的好。”
“何故于此?她不过是想守着一份感情罢了。”
墨渊知此事一时半会儿是劝不动东华的,至于她下了情蛊之事,也来不及说明了,只得速速使了传心术于凤九。
凤九正端着点心上了案几,突的听见了墨渊的传音——
“白姑娘,酒里有忘情水,不能喝!”
猛地一怔,凤九腿发软,一个站不稳,便蹲了下去,几块点心掉了地,她正巧借着收拾地面低下头去。
口微微张着,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墨渊暼眼从镜中观测着,想来她也是被惊了,只得再安抚于她——
“白姑娘,你先不要慌,东华正在太晨宫里盯着。你且先喝下,运功吊在丹田之上,一刻钟之内,药效是不会发作的,等一会儿我提醒你,你再逼出来。”
她埋着头,墨渊也不知她是何状况,好一会儿,才听她回音一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