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4日清明节老爷子过世,6月7日端午节老太太过世,相隔60天撒手人寰。谨以此文纪念张阿姨。
张阿姨 13717725813 北京市顺义区 李遂镇李遂段左堤路19号院内北京养老护理示范中心B806
2022年4月19日
周二,今天上午去方庄刘父母家,到时已经11点多。方庄是80年代的北京高端楼盘,今天已经完全边缘化了,楼盘也是各领风骚几十年。家里的户型很不合理,陈设也老化。刘的母亲我还是很喜欢的,说话直接有教养。看到她我心里很亲近和同情,总是不由得想起我妈妈,面临一样的困局。每个人的老年都是悲凉的,尤其是当生活不能自理时,麻烦子女是要看别人的脸色的,对父母态度一定要好,不能以为给钱给物就是孝顺,以什么样的姿态给,让她觉得有尊严才是孝顺。她老公比她大12岁,在家里什么活都不干,自私,脾气还大。两年前小张过来,为让老头投资与其关系暧昧不清,整理家务只做表面文章,还喜欢顺手牵羊。此事让我对小张的人性有更全面的认识。刘母青光眼、糖尿病、血管严重堵塞、胃溃疡,老大对带她看病颇有微词,常常夹枪带棒。她说没有想到稍微像样的儿子会落一个这样的下场,流亡在国外无法回来。看着她摇摇晃晃、略显萧瑟的背影心里难免唏嘘。为自己的父母担忧,也为我俩的老去担忧。原来我们最好的人生时光已经快过去了,身体可能越来越差,无法自主,人生也就没有了任何光彩和意义。
4月21日
周四。今天上午去刘总母亲家,送无线路由器,帮忙试手机和IPAD。我发现张阿姨特别的上进要强,即使视力非常低,还在借用放大镜学习手机使用新技能,包括网上购物。只有不断学习才能不被时代所抛弃。阿姨自己打胰岛素,一天四针,微弱的视力和听力,还要自己买菜、做饭,还要伺候老爷子。真是为她叫屈,真是不公平。越相处越觉得老人的不容易。回到家已经是晚上6点多了。
6月7日
周三,今天上午我与三木去阿姨家,吐了会槽,吃完午饭,送阿姨去同仁堂医院看病。
9月14日
周三,今天上午我与三木去阿姨家里,我从心里非常敬佩老太太,79岁,糖尿病、青光眼、脑血管狭窄,却自强不息,一个人打车看病,还要照顾老头。大儿子不愿意管,二儿子鞭长莫及。人老志坚,愿意尝试与改变,心态很年轻。老是心理年龄,不是生理年龄。我爸就比较老,不愿意做任何改变,固步自封。
10月9日
周日,今天风特别大。去养老示范中心接阿姨配助听器。本来是给叔叔的,血压高他不要去,阿姨就想着自己先配着。到了地方听曹博士讲才知道耳朵听不到应该早配,越早干预损失越小,效果越好。本来阿姨视力不好再加上听力不好,在外面与人沟通特别困难。她应该首先去配,但是想的是给老头配,老头还不买账。阿姨是一个和我姥姥我妈一样非常自理的人,整日光是想着别人,甚少想自己。但是事实上人到了老年之后应该首先爱自己,在自己身体健康的前提下才可能去爱别人。对自己苛刻、怠慢了身体,反倒是最大的成本和代价。享受人生,做自己想做的事,首先让自己满意才对。有时一味地忍让、委曲求全不一定会换来好的回报。对于子女来说,不在身边可以花钱尽孝是一种幸福,不用拒绝,一味地推脱反倒感觉生分。总之人生苦短,好好地过好每一天。
2023年1月10日
周二,阿姨终于被按排入院,却是重症监护室。
1月11日
周三,一早阿姨与三木沟通,昨夜差点出医疗事故,血糖突然降低,还是刘母敏感,紧急叫停。三木又去与李莹、刘总沟通,又是一个上午。
1月14日
阿姨微信说突然两腿不能走路,怀疑阳了,把三木惊出一声冷汗,脸色大变,又是一通电话沟通。事后证明是虚惊一场。从刘母疫情期间执意入院开始,病人多医院少,特殊时期住院需要十万元的中间费用,还只能住进重症监护室,人多环境杂乱,护士照顾不周,时不时还有病重老人一病呜呼,吓得老太太提心吊胆,才住两天就非要出院。经过三木再三工作,勉强同意周六出院,在周五下午突然腿不能动,浑身难受。花钱买罪受,费时费力还频出风险。决策错误、方向错误,即使再努力也不一定有好结果。首先是决策时要理性,多听信息,慎做决定,不要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1月16日
今天去接阿姨出院,送回家。
1月17日
今天去给阿姨配助听器,送老太太去敬老院。
3月3日
三木去看阿姨。
7月5日
周三,我与三木九点多出发去阿姨家。二环异常拥堵,中间一度停驶,一直到十点半才到。聊了会天,得知昨晚开不了门,找开锁师傅,居然要价2260元,都可以买一扇门了。看到老太太一人就欺骗,令人发指。开车去友谊医院取各种化验单,有一个双肾报告必须去8层第一台机器上才可以超声波打出。若没有我在旁边真是费劲。中午在一家前门附近的老北京饭馆京良苑吃,味道不错。之后去同仁医院取药。路上老太太差点摔倒,亏得我在旁边扶着。送她回家。感觉与三木一起去看老太太的数次只有这一次我比较有用。人老了在社会上应对各种事件真是艰难。最好孩子在身边,最好能有家人陪伴。老伴老伴,老来作伴很重要,一个人无法面对人生的难。身体的、精神的,只有报团才能取暖。
7月7日
周五,今天上午与三木去安装牙冠,找老太太。
7月9日
我和三木休息一会,阿姨微信想要我们过去一趟,拿药到香花畦。吃完晚饭我俩过去,又吐半天槽,送去回来已经晚上10点多了。
7月23日
三木今天陪阿姨去海南。
9月14日
周四,今天约着去阿姨家。阿姨又绘声绘色地讲老爷子如何与几任保姆言语上的轻佻,对阿姨行为上的打压所造成的精神上的伤害。还讲起老爷子一辈子自私自利,对孩子漠不关心,经常捆起来打骂,有时甚至会打得头破血流,根本不是在惩戒孩子,只是单单地发泄自己的情绪。没有一点爱意,不允许妻子晚上喂1个月大的孩子奶,害怕影响自己的睡眠。所有的好吃的都是自己先吃,子女拿回市场上买回的好吃的也根本不领情,反倒说是拿父母的钱做人情扔到地上。把妻子孩子的自尊扔到地上反复摩擦。逼着刘彦明喝敌敌畏自杀过。叔叔有暴君的倾向,不愿意妻子孩子高兴,要他们完全生活在自己的统治当中。听着我触目惊心。更加完全不能理解为何阿姨对这样一个不尊重、不爱惜自己的丈夫还要关怀备至、嘘寒问暖?还特别关注他的吃喝拉撒干什么?他配吗?值得吗?阿姨活在奉献和感动中,完全忘却了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阿姨的记性特别好, 过去发生的各种事情,包括语言、神情都记得一清二楚,纠结在过去的时光中无法自拔,患上了焦虑症。一直没有被珍惜,感情也一直不好,却在男方已经91岁高龄,坐在轮椅上,生活基本不能自理的情况下还对其吃醋、极度的关注,像极了热恋中的青年女孩,使我完全不能理解。为何会存在如此不对等的关系?大概与其17岁就结婚,在原生家庭中没有关爱和尊重,没有被珍惜,遭受不公平待遇时不懂得也不敢反抗所致。时间长,关心他、为他做事成了一种本能。可悲又可叹。聊了会天,开车去同仁堂医院看病。我现在明白了阿姨本身存在的问题,她一方面自卑一方面又很自负。进入诊室之后,她会捻熟地向医生提出方子、克数,还会问说之前的谁谁谁还在吗?一副自己是行家里手的样子,可是又听不清别人的话,想象中的自己和现实中的自己存在一定的落差,别人肯定会有不满和想法,觉得有些自以为是。中午吃北京烤鸭,之后取药,送阿姨回家。
9月18日
周一,今天一早起来,座地铁到协和医院,陪老太太看眼睛。等了一个上午,做检查、打激光,开了些药。三木鼻子不通、还咳嗽。昨晚休息之后,没有好转反倒更加重了。12点40看完病,送老太太回家。
10月23日
周一,早上他去带阿姨调试耳机。
11月2日
周四,今天一早8点多三木到大兴机场陪老太太坐飞机到海南。老太太很自理独立,但是也很强势。她决定的事情就必须办,毫无商量余地。
11月21日
周二,今天一早4点多三木起床打车去海南,老太太要喊着回来。
11月26日
周日,今天我俩去找阿姨取箱子。
12月5日
周二,今天上午起床后吃过早餐,我与三木开车去找阿姨。这一年与阿姨在一起的日子倒是比和我婆婆在一起的时间还多,年初住院、年中去海南、年末去养老院。开车一个小时到,养老院的负责人谈有关老头换保姆的事情,女保姆不愿意干,由于乖张任性恶劣的脾气,没有人愿意服务他,即使是背后给更多的钱都留不住人,可见坏的态度最终是害人害己。老太太自己还头疼眼睛疼,还要负责老头的一些事宜,晚年真是过得风雨飘摇、血雨腥风。
12月18日
周一,今天我俩在家喝了会茶,吃完午饭12点半开车去养老院接阿姨,要去协和眼科看病。我们先是闯了进去,与分检医生沟通,挂了300元的特需号,自助机无法操作挂完又退的号,只能是找人工挂。等了2个多小时才看上,经过不断的沟通大夫确定说把线头去掉,4点半从协和出发送老太太回家。阿姨已经2天多没有吃饭,走路摇摇晃晃,都有些站不直。
12月25日
周一,今天一早去协和医院,与老太太汇合看特需门诊。大夫要求看肠镜,没有,做了一个肛检,排除了肠梗阻和肠瘤,退了门诊号,认为挂错了,要挂消化内科。消化内科当天挂不上,只好回养老院。
12月29日
周五,今天早上我与三木去北京医院,与老太太约着看消化内科。等了没有一会,就该我们了。医生比较有经验,给开了一些药,送她回养老院。
2024年2月23日
周五,一早我与三木去协和医院陪老太太看病,先去他们家接上老太太,协和医院。老太太比以前还要虚弱,问清病因,开药。送她回去。
2月26日
正月十七,周一,一早去天坛附近吃早餐,逛天坛,9点去老太太家,9点30开车去东坝的医院。希望能够安稳点。中午回家吃米饭,牛干巴,下午去物美超市买奶,理发。回来洗头发。
晚上听到老太太与三木通话,主要是说下周想要再挂协和医院的特需号,好可以催促住院。我突然就对最近一直在做的事情表示怀疑。从老太太2023年过年前非要住院,找遍关系花费10万元最后还被送到重症监护室由于疫情严重疏于管理差点要命开始,到23年7月与老头关系交恶非要去海南住,三木陪同,花费2万元,住了不到一个月又热的难熬回来。再到10月份又要再去海南,1个月后老头要求她照顾又要三木接她回来。她不信任任何一个大夫,认为自己更懂得自己,焦虑、无法忍耐、等不及,不停地在各个三甲医院求医问诊。不停地吃各种药,协和、北京医院、宣武医院、301医院,人都站不直了,还在坚持问诊。我们正常健康的人都要疲于奔命了,她羸弱的身躯怎能忍耐?反复地折腾,花钱花时间花精力花人脉,效果一点也不好,身体反倒越来越差。一边在客气地说又要麻烦你们,一边不断地去挂新的号,去问新的诊。如果所有的医院医生都无能为力,效果都不明显,是否就应该反思一下频繁看病的思路是否正确。我不怕被麻烦,但我怕麻烦的没有任何价值,还有副作用。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个听不进别人劝说的人、一个一意孤行的人,即使本身再善良有多么可怕?她说自己一步步走向深渊,我觉得也快被她拖向深渊。如果是个坏人,可以直接拒绝、不参与,就像刘的父亲反倒少很多事情。不怕父母病,最怕父母作。能听进去劝有多么重要。每一个人都要敞开心扉,以开放的心态面对变化,不是固步自封。
2月29日
周四,今天上午去社区医院办结算单,给老太太送医保卡。
3月5日
周二,今天阴有小雨,三木去阿姨家取药。
3月7日
周四,今天上午8点多我与三木又开车去朝阳医院陪老太太看病,九楼的特需门诊,800元现金,心理咨询。我没有进诊室,过一会老太太嚎啕大哭的就出来,说多亏三木和大夫救了她,收留她住院。下八楼去内分泌科加个号。去了八楼验血,指标正常,大夫不收,三木央求了好久也没有用。后来我又到楼上找专家问怎么才能住院,专家都准备回来解决,三木又说不要了,害怕吃不进东西住院反而导致身体恶化给自己添麻烦。现在阿姨的情绪极不稳定,经常说的就是活不了了,不能忍了,救救我吧的极端话语。刘的哥哥四处吊儿郎当,不想付出还想过好生活,二婚的对象处处算计他,现在他没有钱,逼着父母要钱。阿姨叫他是人渣。他们家的人际关系特别复杂,每一个人都有性格缺陷。我们上午从8点多出发,9点05到,看到中午11点半,拿上药,送老太太回蒲黄榆,她取她的存折。我俩吃汉堡,接上她回养老院。回来已经是下午近4点。没有什么精神,三木还有些咳嗽。三木更累,又要开车、又要与医生沟通、又要开解老太太,我还要埋怨他。我实在是不知道这样一遍一遍地去各大医院到底有什么用?
3月11日
周一,今天晚上老太太又给三木微信,问是否周四可以回来,她又挂上了周四下午协和医院的号,说上周开的精神类药物吃的她死去活来,身体更差劲了,吃了两天后实在受不了停掉了。老太太特别喜欢说实在受不了,活不下去。我怎么觉得从去年到今年,不停地去各大医院看病,看一次重一次,不仅没有起色,反倒愈演愈烈。我觉得我也被拽到了一个深渊里,越想挣扎掉的越快。她还想要花钱给医托送她去住院,为何这么能折腾呢?为何不能容忍自己的一点点身体变化?为何要一意孤行?为何一边说着不想连累你们,一边毫不犹豫地挂号?我真的不理解。我越来越相信性格决定命运,认知的差别会导致人生完全不同的境遇。
3月14日
周四,今天三木上午去单位开会,下午去协和医院陪老太太看病,6点多都没有回来,到7点多三木才一身疲惫的从外回来,忙的也没有胃口吃饭。
3月15日
周五,今天下午2点出发去加油,取上单子给老太太协和医院取药。我俩座地铁去的,我没有出站,三木去取。
3月17日
周日,今天上午去养老院给阿姨送药。
3月21日
周四,今天他去老太太养老院取物品。我从我们单位到协和。进了病房,与老太太聊了两句。她说在医院一点都没有用,还有副作用。在养老院下午身体状态还不错,来到这里一天都难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茬,不是你哭着喊着费尽心机散了钱财求了很多人才住进来吗?
3月25日
下午2点半出发去协和医院给老太太送药,退费。就如何与她见面的一件事情她反反复复地与我沟通确认,我去时她还在病房,跑了一圈,人家说需要医生的签字,又上七楼,医生不在,决定出院时一起办理。回到病房告知,发现那个河南护工好喜欢自以为是,还要表功,真是令人讨厌。
4月4日
清明节,晚上叔叔吃饭时发生意外过世。
4月6日
周六,三木与老刘约着去刘总家取墓地证。老刘说家被刘总的丈人洗劫一空,茶叶、床、家电都没有了,都被不远千里拉回了太原。近晚上老太太电话要回养老院,我们俩一起去接,老太太家里一片狼藉,一个人在家,看着确实可怜。到了养老院已经晚上9点,回来10点半。
4月9日
周二,上午协和医院看病,中午医院取药,之后去养老院给老太太送药。
4月13日
周六,老太太要把老头的钱都转到她的账户上,再打给她大儿子。
4月23日
周二,下午三木去协和医院陪阿姨看病。晚上他回来。
4月25日
周四,今天一早送涂涂上学,去养老院给老太太送药,又陪她去顺义社区医院看住院的条件,阿姨还交代她床头柜钥匙,内含20多万现金,怕有不时之需,真是有焦虑症。
5月10日
周五,中午饭后三木去协和医院给老太太抓药。
5月12日
周日,今天我俩去顺义养老院带老太太去建行,把她的钱转到三木卡里。老太太就是太心急,总是要安排事情。
5月19日
周日,我一个人在家。阿姨微信我,聊了40分钟,又是一顿负面情绪输出,说自己活不了了,哪都难受。
5月21日
上午三木去望京谈事情,下午带老太太去协和医院看病。
5月25日
周六,今天有小雨。上午在家,下午老太太给三木电话,要他去家里取给刘彦明的金银细软明天给送过去。三木赶紧回去取车,我俩去蒲黄榆,路上很堵,来回一个多小时。
5月26日
周日,往顺义养老院赶,交代了金银饰品,老太太又让三木处理银行的相关事宜。我俩在附近吃了碗面,去京东附近自助洗车,去北京银行工商银行给老太太办理事情。
6月3日
周一,今天去养老院老太太那里取她的医保卡,去东坝凌河医院开药。
6月5日
周三,今天去养老院给老太太送眼药。
6月7日
今天阴有雨,早上我俩开车去养老院,到养老院时早上8点多。进入二楼老太太的房间敲门无人应,我俩推门进入。发现房间里比较凌乱,椅子也倒在地上,铺盖卷半打开,叫着阿姨没有声音,以为会在卫生间,看灯是黑的。有些不好的预感,我俩退了出来,问门口正在锻炼身体的其他住户老太太人去哪里了?她们非常惊诧地看着我俩,说难道没有电话通知你们吗?老太太今天早上被救护车拉走了。我俩都有些着急,问拉到哪里去了?什么病?她们说不知道。我俩迅速下楼到前台问人,说拉到地坛医院了。赶紧驱车到医院,停好车去急诊室问人,人家说没有到。又去住院部问说也没有这个人。我们一边打电话问刘启伟,一边准备开车去别的地方找。正在路上走时,突然看到两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孩问我俩,你们是张园珠的家属吗?我说“是,阿姨在哪?”她们面色沉重的用嘴示意一下,说在前面的小平房里。我的内心突然涌过一丝紧张与害怕,“奶奶已经过世了”听后我非常震惊,因为之前没有任何征兆。两个女孩是养老院的护工,所以认得我们。原来早上6点多查房,发现阿姨脸色惨白,叫不醒。心肺复苏半天无果。马上打了急救电话,急救中心来人后输液已经输不进去,应该是半夜3点多人没的,直接拉到了地坛医院的停尸房。我今早3点多突然就醒了,不知是否有感应。已通知他大哥过来。我俩今天主要是来送医保卡的,昨天早上还和三木通话过,中气十足,就是特别地消瘦,瘦成一片纸了。三木与刘总联系,我俩决定还是等他大哥过来见一面再走。旁边的抬尸的人是一个比较胖的中年男人,他说“人家两个是真夫妻。他家老爷子就是我帮忙料理的后事,5月8日刚刚下葬,明天正好一个月,前后脚走。”我们又等了十几分钟,他大哥开车过来了,相跟着一个穿戴很时髦,长得也还不错的看上去30多岁的女性。看到我们面无表情,脸上也没有一丝悲伤之情,只有戾气和冷漠。他进到停尸房,举起阿姨的胳膊看了下,与我们说你们走吧。回家的路上我俩感慨万千。知道阿姨身体不好,但是不知道已经有性命之忧。经常听她说快难受死我了,以为总有些夸张,是情感副词。没有想到今天变成了陈述句式。阿姨一辈子都在为别人活,为丈夫、为孩子、为孙子,没有一天为过自己。虽然是衣食无忧,但是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世界中,近一年半的时间没有看到她真正的开心快乐过一天。为老爷子的背叛、为大儿子的不孝、为二儿子的担忧,就是没有想过自己。回忆这一个多月,她总说自己很着急,一直在安排后事。她的银行账户、金银细软都记得一清二楚。她担心着她二儿子在美国的生活是否困难,她的孙子的未来际遇。如果人过世了,这些担忧有何用?究其一生都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没有寻求到自己的快乐。生命真是脆弱,明明身体底子挺好,因为对自己情绪管理的失控,两次到海南的任性,频繁去医院改变药方导致身体每况愈下。人一定要活明白。微信里还有与老太太的语音联系,音容笑貌仍在,人却已经走了。人的情绪就是很复杂。如果老太太一直身体差去医院,觉得是种负担,不知何时是个头。但是一旦老人故去,又觉得是否还有些话没有说完,是否还有遗憾。老太太在周三下午见了三妹,周四下午见了她大儿子,该见的人基本也见过了。主要是在睡梦中故去没有什么痛苦和遗憾。以她现在的身体与心理状态,每一天都很痛苦,能够如此故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