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蒋勋先生在一家电台,主持了一个名叫“文化广场”的广播节目。每周一播,约一小时,持续十年。联合文学的玉昌、晴惠将这些录音整理成文字,也即《生活十讲》,这才让这些内容得以以文字的形式面世。
十讲:
新价值——从青年犯罪谈到教育制度的缺失,再到社会物质化的价值观。谈及现代许多人不再只满足于最低层次的生存,并提出“够了”的快乐哲学;
新官学——讲在官学阴影下成长的人,以及受此影响的教育;
新伦理——一指出:“我们接受一个新的制度,却还是没有办法逃脱传统的回旋,就是纠缠着很多的这种不旧不新的问题,而且常常立场是摇摆不定”。并强调人需要内省以及找回自己的信仰。
新信仰——这是对我启发很大的一章,下面再详讲。
谈物化——“物质发展没有错,可是人还是要做主人,不可以为物所役”。
创造力——主要讲神话的作用:“神话有一个无限领域,可以同时满足幻想的创造力与科学的创造力,所以小孩读神话,他可能将来变成科学家,也可能变成文艺家”。
文学力——“如果没有文学,我们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用细化或不喜欢去判断一个人,有了文学之后,我们会化身了,会从别人的角度去重新思量”。
爱与情——“爱的形式与道德、法律没有办法脱节”,“每一段爱情,我们都要回过头来问自己:我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同时也建议,“每个人生命里爱的支点要多一点”。
情与欲——“情欲在我们的文化中,会变成一种恐惧,而使人不敢去正面凝视”。把我们传统观念里不能放到台面上的事情,剖开来光明正大地讲。引导中学阶段的孩子,适当看经典的、较美的情欲书写(如《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而不是一味禁锢,让他们偷着看只有单一的欲望刺激的低俗片。
新食代——“快”的速度不应该蔓延到对待食物这件事情上。“试着缓下自己的脚步,少吃一点,吃好一点,并且学会等待,等待花开、等待果熟,等待不同季节的不同食材,等待一道食物用繁复的手工步骤细心料理”。
人需要信仰:
不管是信仰宗教、人,或者是真理,只要有信仰,并能在信仰的指引下前行的人,在我看来都是很幸福的。人会因为没有信仰而迷茫,因为生活没有指标,而自己也还没强大到可以不依仗任何东西成长,很容易道听途说、随波逐流,乱了方向。
意识到没有信仰是一件很没安全感的事情后,人会变得急切——急切想要拥有一种信仰,所以会乱抓。在还没弄清楚这是否能成为指引前进的信仰时,便急匆匆地抓住,导致“原本拥有的某些健康的信仰,扭曲到另一个方向去”。
蒋勋先生说:
“任何你在生命里的某一个阶段,所相信的事物都可以是信仰。信仰的对象可以改换,没有那么绝对。”
这句话能给很多人带来希望,以及明辨是非的能力。因为,如果我们坚信信仰就是从一而终,不得更改的话,那当我们所信仰的对象错了怎么办?或者由于我们自身的经历,所信仰的已经不能产生作用了怎么办?
所以,“信仰对象是可更换的”这样的说法就能让人比较宽慰。比如我会在不同阶段信仰不同的对象,以前我会觉得是不是自己太不专一了,现在也可以反过来想,旧信仰不断被推翻,新信仰给予支撑力量,也许就是成长。不是说“旧信仰”不好,相反,正因为有“旧信仰”,才能成就现在的自己。
“信仰里面最可贵的就是一个自我反省的过程,也就是认识自己有多贪心、有多赖皮、有多恐惧”。
我们会在某些电影里,看到虔诚的天主教徒,走进一个小空间里进行“告解”。小房间里隔着网格、黑色帘幕,而正对着的便是代表着神的神父。他们向神父坦诚过去的一周里犯下的错。这一“告解”其实也是在自我反省。
反观社会发生过的因为信仰而产生的问题,而这可以归根为,我们的社会缺乏信仰教育。“信仰教育简单说就是思辨能力的培养”。
蒋勋先生为“信仰”这个课题列举了两本书——《维摩诘经》和《金刚经》。“如果我们有信仰教育的话,我想《维摩诘经》会是一部能引发学生思辨的教材”,“如果要进一步做更深的思辨,我会建议读《金刚经》”。
最后,分享这一章里面,我最喜欢的一段话:
“信仰是帮助人解惑的,如果无惑可解,信仰就消失了。《金刚经》说法、非法,一切法皆非法,这样的说法让我领悟很多,当法是虚妄的,那么信仰本身有一天也是不存在的。因为它变成实践的力量后,就不需要再拘束于语言、形式了,这是一种阶段性的,我们不需要去批判不同阶段的人,去说:‘你怎么还在那个阶段?’因为我们也曾在那个阶段过,当你走过来以后,应该要知道每一步踏过来是那么艰难,你不会去嘲笑,反而会尊敬。如果你会嘲笑某一阶段的信仰,就表示你连那个阶段都还没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