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我的兵—另一个世界永远21岁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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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球背包旅途中总有各种意外和艰辛伴随,脚已经慢慢恢复好了,这几天让大家挂心了说声对不起,不想让大家太担心,没有发朋友圈,很多事情包括旅途遇到的种种艰难困阻,除非真没办法,否则我是不愿意发出来的,我想给自己传递的是这个世界的美好,而不是整天的负能量,自己扛下来微笑地说一声:我很好,不要担心。天知道这些天我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摩洛哥医院是怎么熬过来的,感恩,我还能熬过来,打不死的昊子不会那么轻易倒下,我又站起来回来了。

也许是执行过太多次任务,也许是经历过生死,也许是我的战友那个我带出来的兵,帮我挡住子弹让我活下来,而他一直在天上冥冥之中保护着我,这趟我最不顺利的旅行,经过那么多磨难我依然没有倒下,仿佛有股强大的力量一直在支撑着我,旅行虐我千万遍,我却不忘初心,已经独自背包坚持了五年多,这个时候更加不会停下,我的字典里只有坚持到底,没有半途而废。

很多人都不理解我为什么那么拼,在我有生之年一定会尽力拟补,这是我的执念,一生都跨不去的坎,答应战友要完成他环游世界的遗愿。我带的兵,有很多次他都对我说:“连长,等你转业我也退伍,咱们一起背包去想去的地方。”这是我们的约定,退伍后一起去环游世界,如今却只有我一个人在做这件事,而他只能在天堂静静守护,为他也为自己,一个为我挡住子弹,把生命让给我的人,我都必须信守这份承诺,我执着又悲伤地履行诺言,我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完成,但在我有生之年一定会做到。这次在摩洛哥也一样不能倒下,必须振作起来继续向前走,我会去撒哈拉腹地把沙子带回战友的墓前,虽然之前有过徒步中国最大沙漠塔克拉玛干的经验,可这次要面对的是世界上最大的撒哈拉,而且是在最热的八月份,我会在保证安全的情况尽力做到。

读过无数次,我喜欢《撒哈拉的故事》,我也喜欢《小王子》,这本薄薄的书总能让我落泪。好的故事大概就有如此的力量,无论你何时何地去阅读那些并不华丽的文字,你依然可以被故事的内核深深的打动。《小王子》是这样一个令人心疼的人:安静,单纯,固执,孤单,像长大前的你我他,代表所有的美好与感动。人生来孤独,虽然我早已学会与孤独愉快相处,但拥有一个小星球的他的孤独,却总是让我心痛到无法自持,想轻轻地拥抱他,告诉他:嗨,你不孤单。狐狸说:“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小男孩,就像其他成千上万个小男孩一样没有什么两样。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来说,我也只是一只狐狸,和其他成千上万的狐狸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世界里独一无二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你的世界里的唯一了。”

多少我们年少时憧憬过的轰轰烈烈与海誓山盟,其实根本比不上如今我们在斑马线看到的,两个苍老但却手牵着手一起过马路的背影……遇到了就应该珍惜。如果你爱上了某个星球的一朵花。那么,只要在夜晚仰望星空,就会觉得漫天的繁星就像一朵朵盛开的花。

有人问我,若有来生,你选大海,还是沙漠?

我说:我选沙漠,我想成为沙漠一棵树,因为面对世界,我们应该持有该有的坚韧,但面对爱人,我们就要倾尽柔情,就像沙漠之树或沙漠之花,它们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却又对沙漠充满柔情。

关于那次任务、关于我的兵、关于小王子、关于三毛,那些散落在风中的记忆,流去的种种,化为一群一群蝴蝶, 虽然早已明白了,世上的生命,大半朝生暮死, 而蝴蝶也是朝生暮死的东西,可是依然为着它的色彩目眩神迷, 觉着生命所有的神秘与极美已在蜕变中张显了全部的答案,就算短暂脆弱,也要飞过沧海。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等我凯旋归来!我会像小王子一样,静静地守候我的玫瑰花。All grown-ups were once children,but only few of them remember it。所有大人都曾是小孩, 可惜只有少数人记得这件事。

佛说——“修百年才能同舟,修千世才能共枕,修万年才能同生”——那一次次执行任务的出生入死,那一天天同甘共苦的朝夕共处,那一年年日夜相对的摸爬滚打,没有当过兵的人是不会懂得战友之间那份兄弟生死与共的情谊,一天特战,一生特战,穿上这身绿军装就属于国家,不管多危险的任务,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选择这条路就无怨无悔,谁说和平年代没有牺牲,只是有人在负重前行,多少年轻的生命消失在不为人知的世界里,甚至没有人知道为了国家和人民,很多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却永远只能默默无名,不会在电视上出现,不会有报道,不会有勋功章,更不会被追悼为烈士,出于保密规定,只留下军魂,只因我们是军人,只愿岁月静好,天堂里没有伤痛,这是一份精神,一种信仰,一座丰碑,我如何能够像风吹过迷彩服似的,把这些人淡淡地吹散,漠然地忘记?

“连长,以后退伍了我一定要去撒哈拉沙漠里住上两个月。”在我们近乎丧命的连续几个月特训结束后他对我说。

我不屑一顾:“小子,疯了吧你。那破地方鸟不拉屎,除了沙子,估计就是傻子,你嫌没训够脑子进水了吧,要不再多训几个月?”

“你不懂,只要在那种地方,才能看到大自然最残酷的一面,我喜欢那种狂野,我是你带出来的兵,有好事一定会带着你一起。”

我答:”行啊,那就一起去呗,看你能忍几天,老子奉陪到底。”

“那就这样定了,咱当兵的说到做到,一定要像执行命令一样信守承诺。”

他对我嘿嘿坏笑,长期训练后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汗水顺着他八块腹肌往下淌打湿迷彩裤滑落到作战靴,清澈透亮的眼眸里是职业军人独有的刚正敏锐,阳光撒在他只有21岁还略带稚气却又刚毅的脸上,多美好的青春年华,他是我带的最优秀的兵,他还只是个孩子,比起同龄还在父母保护下的孩子要坚韧太多,等待他的将是无限可能的未来。很想时间就永远定格在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不久后我们一起接到命令执行一项秘密任务,他牺牲了,为了保护我,亲眼看着他在我面前牺牲却又无能无力的痛苦。此后这个场景经常出现在我梦里,每次惊醒后都一身冷汗,亲眼看着他在我面前牺牲却又无能无力的痛苦。从此以后这个场景经常出现在我梦里,每次惊醒后都一身冷汗,我永远都没办法原谅我自己,本来死的那个人应该是我,他却义无反顾地代替了我,人活着不难,难的是背着愧疚活一辈子。那个人,就是帮我挡子弹的那位战友,也是我的兵,只是,现在我走到摩洛哥履行承诺决定去撒哈拉,可他,只能在天堂遥遥相望,以另外一种形式停留在另一个世界,永远21岁不会变老。

别哭,我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有东西在眼眶里打转,我怕,不小心就会滴下来。

—2018.8.7昊子于摩洛哥某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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