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歌
我有一本黑色的日记,上面写满关于生活的情绪,扉页潦潦序言:“我不会给你太多,难以承受的痛苦,或许我会让你屈服,但不会让你受伤。”
不那么确定的事,错乱迷离的情绪,五彩纷呈的人。我在深夜写下,又在黎明修剪他们繁衍的枝丫,整个过程,坦诚而又克制,清醒而又寂寞,以此消磨着我个性里的执拗和偏激。
我见过很多黑色的人,他们贴着现代人的标签,占据我日记里很大的篇幅,警示我:生活本身就是闪电,划破梦境和虚幻。
公交车站,有个男人。11路,34路,101路。等车的人已换了好几拨,他始终埋坐在那儿,路灯轻轻拍打瘦弱的肩,有些颤抖。或许需要一个空白的站牌,来填补他不想再找寻的方向。没有人靠近,头顶的光微弱,黑夜给他披上战袍,再坐一会就走,他说。
空着座位的地铁,走进一位姑娘。二十左右的年纪,高跟大腿和丝袜,妆有些花,露出掩不住的学生气。靠在座椅上,望着广告牌恍惚出神,叹了口气,不长不短,抬手假装扶额擦掉眼泪。地铁到站,姑娘拿过身旁的电脑包,匆匆迈步走进夜色,倔强的背影落寞而迷人。对面的男子,把手揣回衣兜,半截纸巾露在外面。
坐过半夜十二点的火车,嘈杂,疲倦,黑沉沉。50元不到的火车票,站票聚集在末尾的车厢,他们把自己贴在车厢壁上,安置在过道里。盘腿肆意酣睡着,身旁就是行李,看不出颜色的编织袋。从卫生间出来,迷失了方向,横坐的疲倦阻挡前路,一位好心的大叔,拿着黑油油的折叠椅,指了指左前方。安睡罢,天亮又是新的奔波。
黑色的力量,不容小觑。明朗的白日,他也侵占。
四月怎么样,温热的空气,等待夏蝉。孩童脚上的黑色皮鞋,姑娘脖颈的吻痕,被风吹过的裙摆,颜色正好的银杏,暴露的花蕊。一切看似美好,一切又是虚无。青年,生病十八个月,手上一排排显眼却不为人知的针眼,没有勇气穿短袖。恋人之间真挚而心酸的承诺:当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绝不会离去。喜乐安康,是最美好的祝愿。
喜欢这样的天气,阴沉,狂风,积云。相比晴空万里,它让我觉得,我的21岁真实、有风暴,我迫切地想要打破过往的平静,我希望未来有劲头而不是平庸乏味。倔强的反抗,无声的斗争,是我目前的模样。自我成长,在夜里最为迅速,也最为孤独。成熟的人,应该享受这种孤独,琢磨先生说:“外界越是荒凉,心灵越被滋养”。世界上没有明明白白的因果,却有真真实实的境界,要在自己身上,克服这个时代。
生活需要定期的清理,感受也是,好的不好的,都应该得到平等的对待。柴静《看见》里有句话,很是赞同:感受不是欲望和情绪,没有要达到什么的动机,只是诚实和持续不断地对事物平静观察。出现问题及时修复,出现美好及时嘉奖,不束缚于朝九晚五,还能一次又一次的逃离,毛姆认为,离开现实生活,其实不是逃避,而是从另一种角度观察生活,启发心智。
黑色,缠人,顽强,让人失去斗志。和他们斗争,需要很强的自我意识。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再坚持一下,夜里唱歌的人,其实都是孤独的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