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同居的一个朋友,不管多忙,每天晚上都要和父母视频十多分钟,聊的无非是生活琐事。而我越来越少主动打电话给他们,半个月后他们打电话来我还会问“噢,打电话有什么事?”自己这边的生活不想再说给他们听,我的开心他们不是很能理解,难过更不会说了。而我也没那么耐心,不想再听妈说说过多遍的旧事。
我甚至不期待过年回家,想二十九回初三又出去。年前结束工作,朋友的兴奋点是回家,而我兴奋的是放假。
我不恋家,是因为父母不好吧?
其实父母对我很好,前年他们放心地把一年收入来源——两万多斤柚子交给我。虽然说亏多少我赔多少,但几万块钱毕业后我也不一定赔得完。有一段时间,整个市场跌到谷底,那一个星期我不敢打电话给他们,他们也没打过来。后来接通电话,我妈小心翼翼地说前几天不敢给我打电话,怕他们的电话给我压力。
所以我以为我不想回家只是纯粹地不能接受家里现在的居住环境:由于家里盖新房,所以暂住在别人的老房子,大概是五十年代建的,黄泥砖瓦楞房。我不能接受的是洗澡和厕所,洗澡半露天。上厕所还得去其他人家的,比一般的农村茅坑还脏,坑很浅,几乎要满出来。
只是这个理由好像不能完全说服自己,看着十分恋家的朋友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孝顺,父母对我很好,而我这么不想念他们,心里隐隐不安,我为什么不恋家?
回家十天,我找到了不恋家的原因。当然原因之一是我在城市过得挺好。然而根本原因是父母在我的记忆里变得越来越薄,轻得快变成纸片人,他们像几张照片一般存在我脑海里,是静态的。我不怎么需要他们,他们也不需要我,关系就这么淡淡的。
而在家的十来天,我看到了他们一年里的衰老。上街买东西,商贩开始管我妈叫“老人家”;看到妈开始为几块钱多费口舌,她说“老了,挣不来钱了”;我看到他们走路速度比我慢不少;听到老爸晚上经常咳嗽,看到他早醒。我开始感觉到他们对我的需要超过了我对他们的需要。
此前一幅幅静态的照片突然变成了一张张动图,他们的动作牵动我对他们的记挂与思念。我不恋家是因为对父母逐渐陌生,是的,我之前不孝顺。
以后常回家,让大脑装有他们更多的新照片,了解他们的想法,和他们一起完成一些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