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We活日记
图片/源自网络
今天无意间翻开了《绿皮车站》这本书,书中讲述着遍布在全国各地即将消失的火车小站,每个小站经过漫长时光的洗礼,都饱含着岁月的故事,但是在高速发展的今天,他们逐渐失去了往日的功能,像一个个功成名就的老人,开始谢幕。看到这些有着不同故事的小站,一段段回忆涌上心头,拉开昨日的序幕。
童年,记忆的绿皮火车
已经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坐火车了,有记忆是上小学后,妈妈总是带着我和弟弟坐火车去外婆家,其实外婆家离得并不是很远,现在开车最多也就40分钟,要是以现在高铁的速度也就10分钟。但是在那个什么都慢的年代,或者是时间怎么用都很多的年代,绿皮火车这种便宜又不晕车的交通工具,最能承载亲情的连接。
小时候家里没有车,去外婆家要么是坐汽车去,大概需要1.5个小时,要么就是坐火车去,大概2个小时,途经五站,每一站都如《绿皮车站》里写的都是小站。
记忆中的车站很大,但是多年后一次路过才发现真的很小。而且已经荒废了。一个候车厅,两个仓库,再加上一排矮小的办公室,整个纵向大概就100米的样子。小站功能其实更多的是货运的周转,几乎很少的客车会在这停靠,即使是绿皮火车的年代,但是停靠的也不超过4趟,所以过境列车一过,候车厅也就关门了。
候车厅的外貌像所有80年代建造的车站一样,候车厅里面小时候觉得很大,举架很高,墙的四周挂着四副大大的山水画,候车厅里是木头的长椅,长椅都是空荡荡的,几乎没什么人。小时候总爱问自己从哪里来的,爸妈总是说,有一次去外婆家在火车站的长椅上看到一个小孩,于是他们就捡回去了。于是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找,我到底是在哪一张长椅上捡的。
候车厅东西两侧有两条对开的门,南北向北边是售票窗口,只有两个窗口,里面坐着的工作人员总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窗口旁边有身高刻度,记得很清楚,从最开始免票,然后需要买半票,然后全票。南边是个小卖部,这可是当时最吸引我们的地方,在候车的过程中,总是不厌其烦的,从长椅上跑到小卖部,来回往返,有时候会买点东西,更多时候只是去看看。也就是在这里我人生中第一次吃到了火腿肠,之前看到电视上有人吃,对它很好奇,心里想它肯定美味无比,但在软磨硬泡之后好不容易买到手后,打开后迫不及待的一口,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幻灭的感觉,妈妈当时形容说像剩菜剩饭发酵了的感觉。
火车站的旁边没有天桥也没有栅栏,两边的居民大部分都是车站工作人员,他们都可以自由穿梭。整个火车站就两个站台,这里售出的票是没有座位的,每次都是上车后自己找座位。从小坐火车妈妈也总是告诉我这是一趟从哪里开往哪里的列车,从来没有说过车次的事情,后来在小说上看到xxxx次列车,我还在想,或许是因为我们这小镇的车是没有车次的,大城市的车才会有车次吧。直到今天我依然不知道贯穿我童年的这趟车的车次。
只要不是春运期间,列车总是很空旷的,每节车厢可以随意的跑动。记忆里最鲜活的是在夏天坐火车去外婆家过暑假。南方的盛夏的烈日能把人烤焦了,而这趟车又是在下午2点,一天最热的时候。在站台上晒得焦热,然后汗涔涔的进到车厢,车厢里更加闷热。虽然挂着无数的风扇,但总是要等到车开起来才会工作,所以,一到车上,找到座位,赶紧把窗户往上拉,但依然不会有任何凉意。心里只有盼望着车赶紧开。等待车开的时间总是很漫长,那个时候不像现在都在赶时间,大家好像都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车晚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迟迟不发车也不会有任何的抱怨,大家会一边擦着汗,一边聊着天。一声铃响后,要发车了,大人们总是能沉住气,小孩的我们开始雀跃,一方面想到要去外婆家高兴,一方面也是因为火车而着迷吧。车开起来后,风扇开始工作,虽然风是热风,但会多添一份夏日的热闹,窗外的热风足够能将脸上的汗吹干,两旁的青山绿树,金黄的稻田,晒得发白的阳光,还有蝉鸣,像足了宫崎骏的动漫。2个小时的旅程,一点都不会觉得枯燥。很小时,总喜欢问妈妈到哪里了,还有几站,长大一点自己就开始报站名。每一站都停很久,但当你知道不管它停多久总会有启动的时候,就没什么好抱怨了。
刚才提到春运,现在回想起来,在还不知道什么叫春运的时候我就经历过春运。大概也是在小学,给外婆拜完年回家,外婆,姨,舅妈,还有表姐表妹表弟的都一起去我家拜年。一行差不多10个人,小孩又多,汽车根本就不搭我们,于是选择坐火车。票依然是没有座的,过年期间没有那么幸运,车厢里塞满了人,根本就挤不进去。后来实在没办法,铁路人员把两节货运车厢打开,让我们在里面站着,好不容易进去了,依然是人挤人,比北上广高峰期的地铁还挤。我们还好,小孩灵活,大人也抗挤,可怜的是我3岁的表妹,被挤到哭。碰巧的是碰到一个熟人,看到小朋友被挤成这样,他二话不说,把表妹一把举起,所以2个小时表妹都是在人群上面度过的。这可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坐火车也不知道她还是否记得。后来渐渐由于运输压力,这趟车在春运期间停运,给其他车让道了,除这次外,再无其他冬天关于它的记忆。再之后这趟车就彻底的停了。
绿皮火车,见证了不知道怕的胆大王
我的成长也依然与火车有关。记得第一次没有大人的陪同下坐火车发生在小学4年级。现在看来这不算什么,但是在当时出生在小镇的我,从没有出过远门的我来说,确实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我带着我弟还有一个表弟。三个人带着一包换洗衣物要去我表弟家过暑假。事先是与爸妈有说好了,正巧那天伯伯在火车站附近办事,爸妈就嘱托伯伯把我们送上车。然而伯伯临时有事,连火车站都没送到,就办事去了。我们也像小大人一般,觉得一切都驾轻就熟,并没有任何怕的。自己买票,自己听铃声,自己去站台候车,自己上车。一路上计划着暑假怎么过,开心得不得了。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到达了表弟家,疯玩了一通,10点多就睡着了。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听到了妈妈,还有小舅的声音,但由于太累,也没去管就睡去了。等到了第二天才知道,昨天爸妈急疯了。到了晚上伯伯回家后,妈妈问起送我们的事情,伯伯如实说了,妈妈慌了,担心我们是否上了车,是否上对了车,有没有及时下车,现在我们在哪?一些列的担忧,都来不及责怪伯伯不负责任,就想办法找人。当时家里没有电话,有电话的店面也都关门了,没有别的办法,她直接坐汽车去了外婆家,想看看我们在不在外婆家,我们自然不在,到外婆家给表弟家打电话,正巧表弟家电话线路坏了,打不通,她更急了,小舅看着也着急,于是开车送妈妈去表弟家,12点多到的,一边心急如焚,一边酣睡如泥。
自己坐过火车后,觉得自己神气得很,开学后到处跟同学炫耀,很多同学从来都没坐过火车更不要说自己坐了,我一下成了学校了不起的人物。同时也开始组织要好的同学说要一起坐火车出行,她从来没坐过,听我讲完自己坐火车的刺激,也心之向往。我们约定我们一起坐火车去外婆家,她去她外婆家,我去我外婆家。直到小学毕业这个愿望也没有达成,也幸好没有付诸行动,后来我才知道她外婆就在镇下的一个村,平时都是走路去的。
原来我这种不知道怕的毛病,从小就有。
那辆已经停运的绿皮火车承载了太多的童年记忆,这段回忆像一颗糖,包裹着花花绿绿的糖纸,含在嘴里甜丝丝的。
K、T、Z火车,运输过青春时的梦想
与火车的渊源并没有随着童年的结束而结束。或许是因为我从小就去过“远方”,所以我向往远方,大学报考志愿时,我填了一个离家很远很远的城市,几乎是横跨了整个中国。从家到大学城市没有直达的火车。那个年代也不像仙子手机那么发达,想去哪里地图一查就好了。只能去网吧花2块钱,在网上查相关的资料。然后再排队去买票。虽然没有直达的车,但是车站会卖一种叫联票的票。虽然始发站与目的地写的是要出发和要到达的城市,但是并没有具体的车次,只有首程是有车次和时间的,后面的转车,就要看个人的运气了。
就这样一段完全充满未知的旅程,我是一个人上路,虽然有坐火车的经验,但也只是从这个镇到那个镇。当时我更多的是兴奋,完美没有怕这个概念。
在网上查好了攻略,原本计划在A城转车的,但是由于列车晚点,后续列车已经出发,所以不得不做调整。当时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凭着一张嘴,工作人员很不耐烦的说现在去B城的票还有,要么你去B城转吧。于是我就改签去了B城,临时改签又是开学季,上车自然是没有座的,前一天晚上在火车上就没睡好,但最起码有一个座,这个晚上真的是又困又累,但是出门前父母的叮咛出门在外一定不能大意,强撑着,熬过了艰难的一夜。到达B城后还好比较顺利买到了票,离开车还有一段时间,决定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这时正好有拉客的人过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意志告诉着自己快撑不住了,必须找一个地方休息。而且有两件事情一定找个地方解决一下。一打电话给学校,因为转车延误,比规定报道时间要晚到一天,二打电话给爸妈我一切都好。其实当时带着手机,但是没有装卡,准备去大学城市办新卡,所以它只是一个时钟。找到公用电话一拨通妈妈电话后,喉咙一下就哽咽了,这两天的苦楚,委屈一下全涌上了心头,但还不能让妈妈知道,强捏着嗓子报了平安,不敢再多说任何话,想必这两天妈妈也不好过。挂完电话后锁好门窗,忐忑的睡去了。
之后的每年寒暑假也会有两次的大迁徙,有了之前的经验,同时也找到了一群共同作战的战友,一切都变得稀疏平常了。40多个小时的车程如同时光穿梭,在火车上的时间是平行于这个世界的,是独立的。等到站了我们才又重回到原来的时间轨道。
之后的出行要么是飞机,要么是高铁,这些纵横穿越在祖国大陆的列车,都停在了记忆里。
绿皮火车渐渐消失了,但它在我童年给我带来的快乐依旧如新,K、T、Z打头的车如今也变成了慢车,但是在大学期间它见证了我的青春热血,列车上遇到过很多有趣的人,有意思的事,至今还记得。如今时速300的高铁,它使旅途变得纯粹,从A地快速的到达B地,由于时间太快,我们看不清窗外的风景,来不及感触。
慢速列车里沉淀了慢时光,慢时光里有火车哐哧哐哧的声音、窗外不期而遇的风景、车里恰到好处的喧哗,任时代怎么变化,它们都在记忆里长存。就像《绿皮车站》里所介绍的车站,虽然斑驳不堪,但它讲述的故事却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