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说“我”这个词的时候,你或许觉得很清楚它是什么意思。
从你一岁开始,它大概就是这个世界上你最了解的事情了。
也许你在思考“我是谁?”,但是你想知道的是“是谁”这部分,因为“我”那一部分太明显了。它就是你,再简单不过了。
但是当你停下来,用心去思考“我”的核心到底是什么?一切就会变得很诡异。不信,我们试试看。
The Body Theory 身体理论
大多数人认为人等同于物理上的身体,那么我们就从这里开始。
身体理论说你就是你,言之有理。
无论发生什么事,比如你的身体不工作了,你就死了。如果Mark受到创伤,他的家人说“这件事改变了他,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他了”,我们不能望文生义地说他们家人的意思是现在Mark与之前不是同一个人了,而应该理解为“他变了,但他依旧是Mark,因为Mark的身体还是Mark,无论他的行为如何”。
人们相信他们不仅仅是大块大块的身体和骨头,但说到底,蚂蚁的身体就是蚂蚁,松鼠的身体就是松鼠,人就是他的身体。这就是身体理论-我们来检验一下。
当你剪指甲时会发生什么?你改变了你的身体,从整体中切断了一些原子。那是否意味着你不再是你?当然不是—你还是你。
如果你做了肝脏移植,更大的交易,但是你仍然是你,对吗?
如果你得了很可怕的疾病,需要用人造组织替换你的肝脏、肾脏、心、肺、血、面部组织,但是手术结束后,你恢复的很好而且能正常生活。你的家人会因为你大部分身体组织都被替换掉了就说你死了吗?不,不会。你还是你。这些都不是让你成为你的东西。
也许是你的DNA?也许那才是让你成为你的核心事情。器官移植不重要,因为你剩下的细胞都含有你的DNA,而DNA才是构成你的关键。有个主要问题,同卵双胞胎有相同的DNA,但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你是你,你的双胞胎兄弟肯定不是你。因此,DNA不是答案。
到目前为止,身体理论看上去并不能解释所有事。我们不断改变身体的主要部分,你一直是你。
那么,你的大脑呢?
The Brain Theory 大脑理论
我们假设有一个疯狂的科学家绑架了你和比尔克林顿,然后把你们关进一间屋子里。
科学家给你们俩做了手术,他安全地取出你们俩的大脑然后互换,接着缝合好你们的头骨,并唤醒你们俩。你低头看,发现你在比尔克林顿的身体里。环顾房间,你看到有着比尔克林顿意识的你的身体。
现在,你还是你吗?好吧,我的直觉是你还是你,你拥有你完整的意识和所有记忆,只不过你现在在比尔克林顿的身体里而已。你会跟你的家人解释这一切。
所以不像其他器官,即使移植也不会改变你的身份。大脑一旦替换了,它就不仅仅是大脑移植了,而是身体移植。你仍然感觉是你,只不过换了个身体。同时,你原来的身体不再是你-他可能是比尔克林顿。所以是大脑成就了你,大脑理论说:大脑去哪,人就去哪,即使它去了别人的头骨里。
The Data Theory 数据理论
设想一下:
假如那个疯狂的科学家在绑架你和克林顿之后,没有交换你们的大脑,只是把你们的大脑连接到电脑上,复制你们每个人的所有大脑数据,接着清空你们两个人的大脑数据,然后把你们每个人的大脑数据复制到另一个人的大脑里。你们都醒过来了,你的头上都是你原本的大脑。但是你不在你的身体里,而是在克林顿的身体里。毕竟,克林顿的大脑里现在充斥着你的想法、记忆、恐惧、希望、梦想、情感、个性。比尔克林顿的身体和大脑仍然会跑到你的家人那里,显然他们都吓坏了。再次,经过大量的令人信服的解释,他们接受了你仍然活着,只不过是在比尔克林顿的身体里。
哲学家约翰·洛克的个人身份记忆理论认为:是经验的记忆让你成为你。根据洛克对于“你”的定义,最后一个案例里的新的比尔克林顿就是你,尽管它没有你的身体的任何部分,甚至没有你原来的大脑。
这提出了一个新的理论,我们称之为数据理论。它说:“你”与你的身体无关。也许让你成为你的是你的大脑数据—你的记忆、你的个性。
我们似乎正在琢磨一些东西,但是获得具体答案最好的方式是在情景分析中测试这些理论。英国哲学家伯纳德,威廉姆斯构思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测试。
The Torture Test 酷刑测试
情形1:疯狂的科学家绑架了你和克林顿,就像最后一个案例那样,交换了你们彼此的大脑信息,接着唤醒你们。然后走向克林顿的身体,你可能已经在里面了,科学家问:我现在准备严刑拷打你们其中的一个人,你说我应该选哪个呢?
你的直觉是什么?我想我会指着我原来的身体,我已经不在那里了。我告诉科学家:他。如果我相信数据理论,那么无疑我做了正确的选择。我的大脑数据在克林顿的身体里,所以我现在就在克林顿的身体里,所以,我为什么要关心我原来的身体?当然,必须有人被严刑拷打真见鬼,但是如果必须在我和克林顿之间选择,我会选他。
情形2:疯狂的科学家绑架了你和克林顿,但是他没有对你们的大脑做任何改动。他走向你,一个有正常大脑、身体的正常的你,并问你一系列的问题。下面是我想像出来的问题:
科学家:好吧,你看到了现在的处境了。我准备严刑拷打你们其中一个,我该选哪个?
你:【指着克林顿】他。
科学家:好。但是在我拷打那个被选中的人之前,我准备清除你们两个人大脑里的所有记忆。所以,当酷刑发生的时候,你们谁都记不起来你们曾经是谁。这会改变你的选择吗?
你:不会。就拷打他。
科学家:酷刑前还有一件事,我不仅要清除你们的大脑数据,我还要在你的大脑里搭建新的电路从而使你确信自己就是克林顿。当我完成的时候,你会认为自己就是克林顿,同时你会拥有他所有的记忆、个性和其他他认为的、感觉的、知道的所有事。我也会这样对他,让他确信自己就是你。这会改变你的选择吗?
你:恩,不会。不论我会经历什么样的妄想错觉,不论我认为我是谁,我都不想经历被拷打的可怕苦痛。疯狂的人仍然能感到痛。拷打他吧。
因此,在情形1里,我想你会选择自己原来的身体被拷打。
但是在情形2里,我想你会选择克林顿的身体-至少我会。
但问题是,情形1和情形2是一样的。
在两种情形里,酷刑之前,克林顿的大脑会拥有你的数据,你的大脑里有他的数据,唯一的区别是你被要求做决定的时点。两种情形里,你的目标都是让“你”不受酷刑。但是情形1里,大脑信息清除后,你感觉你在克林顿的身体里,你的所有个性和记忆都跟随着你。情形2里,如果你像我那样,你不会关心两个大脑的数据将来会怎样,你相信“你”会与你的生物学上的大脑、身体在一起。
情形1里选择你原来的身体受酷刑是“数据理论”的表现-你相信你的数据去哪,“你”去哪。
情形2里选择克林顿的身体手酷刑是“大脑理论”的表现,你会继续留在你原来的身体里,因为那是你身体的大脑。
有些人甚至可以再进一步,如果疯狂的科学家告诉你,他还会交换你们两个人的物理大脑,你还是会选克林顿的身体被拷打,尽管他的身体里有你的大脑。这些宁愿选择拥有他们大脑的身体受酷刑,也不愿选择自己原本的身体手酷刑的人相信身体理论。
不知道你会怎么想,反正做完这个实验我仍然觉得有分歧。我们再做一个实验。
这里是现代哲学家Derek Parfit在他的《Reasons and Persons》介绍的的思维无线传输实验,但我们要讲的是我的版本。
The Teletransporter Thought Experiment 远程传送思想实验
2700年,人类已经发明了无数今天难以想象的技术。其中一个就是远程传送,它能将你以光速传输到远方。它工作的原理是:
你进入出发室,一个小隔间大小的房间。
你设定目的地,假设你在波士顿,目的地是伦敦。当你准备出发的时候,你按下墙上的按钮,然后墙壁开始对你进行全身扫描,上载你身体的每一个原子,每个原子组成“你”的每个部位和它们的精确位置。它一边扫描,一边摧毁。所以它扫描时你身体的每个细胞都会被摧毁。
当它完成后(出发室在摧毁你所有的细胞后变得空空荡荡),它会把你的身体信息传输给伦敦的到达室,那里所有需要的原子们正在待命。到达室依靠数据用存储的原子重建你的整个身体,当它完成后你走出伦敦的房间,你看到的和感觉到的与在波士顿没有任何区别。你的心情没变,你像刚才一样饥饿,你早晨被纸张划破的拇指一如既往。
整个过程,从你在出发室按下按钮一直到你走出伦敦的到达室,总共花费5分钟,但是在你看来是瞬间发生的。你按下按钮,头脑一片空白,接着你就站在伦敦了。很酷是不是?
在2700年,这是很常见的技术。你认识的每个人都在用远程传送旅行。它不仅速度快,而且非常安全-从未有人受过伤。
但是有一天,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早晨,你准备去伦敦上班,你进入波士顿的出发室,你按下墙上的大按钮,然后你听到扫描仪启动了,但是它没有工作。
正常的瞬间断电从未发生过,当你走出房间时,很明显,你还在波士顿。你到去登记柜台,告诉女工作人员出发室出现故障了,你问她有没有别的出发室可以用,因为你有一个早会,你不想迟到。
她低头看看手上的记录,说:嗯,看上去扫描器工作了,数据搜集也没问题。但是通常与扫描器同时作业的细胞摧毁器发生故障了。
你解释道:不,它没有工作,因为我还在这里。而且我早会迟到了,你能让我用一间新的出发室吗?
她拉起一个视频屏幕,说:不,它工作了,你看,你正在伦敦。看起来你的早会不会迟到。她让你看屏幕,你看到自己正在伦敦街道上行走。
你说:“但是那不可能是我,因为我还在这。”
正在这个时候,她的主管进了房间,解释说她是对的。扫描仪工作正常,你也如计划那般出现在伦敦。唯一有问题的是波士顿出发室的细胞摧毁器坏了。他告诉你:“不过,这不是问题,我们会把你放进另一个房间,然后用它的细胞摧毁器完成这项工作”。
尽管以前没发过这样的事情—实际上,你每天摧毁细胞两次—突然,你对前景感到很恐惧。
“等等,不,我不想那么做—我会死的。”
主管解释道:“先生,你不会死的。你刚刚看到你就在伦敦,你活得很好。”
“但那不是我,那是一个复制品,一个骗子。我才是真的我,你不能摧毁我的细胞”。
那个主管和女工作人员尴尬地看着对方。“先生,真的很抱歉,根据法律我们有义务摧毁你的细胞。我们不允许在到达室重建一个人的身体,但是却不摧毁出发室的人体细胞。”
你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们,然后跑出门外。两个门卫冲上去抓住了你。不顾你拳打脚踢、失声尖叫,他们拉着你走到将会摧毁你的细胞的房间……
如果你像我一样,在故事的第一部分,你会很喜欢远程传送的想法,但是到故事的最后,你再也不会了。
故事抛出的问题是:实验里描述的远程传送,是一种旅行方式,还是一种死亡方式?
当我第一次描述这个问题的时候,它可能是不明确的。刚开始我们都感觉这种传输方式太完美了,但是到最后,我们更觉得它是一种死亡方式。这意味着,每天你从波士顿去伦敦工作的时候,你就被细胞摧毁器杀死了,与此同时,你被复制出来。对每一个认识你的人来说,你的远程传送很正常,你的妻子经过她的无线传输回到家也很正常,她向你谈论她的一天,并讨论下周的计划。但是不是有可能你的妻子那天已经被杀死了,你现在亲吻的人不过是几分钟前刚刚被创造的?
再说一遍,这取决于你是什么。相信数据理论的人会断定伦敦的你就是波士顿的你,远程传送很安全。但是我们都联想起了留在波士顿的那个你的恐怖,每个人都相信被摧毁之后他还很好吗,仅仅因为他的数据是安全的,而且在伦敦好好地活着?此外,如果远程传送能够把你的信息发到伦敦重建,难道它不能发给另外50个城市,然后重建50个版本的你吗?你很难去说,那些都是你。对我而言,远程传送实验是对数据理论的最大攻击。
同样的,如果有一个自我理论,表示你只是你的自我,远程传送完全失败了。想象伦敦的Tim(注:作者),我意识到那个Tim Urban 的存在对我没有任何意义。事实上,伦敦的那个我的复制品会跟我的朋友待在一起,每周二发帖保持Wait But Why正常运营,过着我计划的生活,实际上没人会想起我或者意识到我已经死了,就像故事里你从未感觉你失去了你的妻子,对我来说也是。我不关心Tim Urban是不是还活着,我只关心我是不是活着。
所有的事情好像对身体理论和大脑理论有益。但是我们现在先不要下判断。这里有另一个实验。
The Split Brain Experiment 脑分裂实验
一个非常酷的事实是,人类的大脑分为左脑和右脑,它们各自独立运行,它们有各自需要操心的事情。但是如果你移走了某些人的一半大脑,他们有时不仅能生存,而且剩余的一半大脑也能学着做另一半大脑以前的工作,从而保证人们正常生活。没错,你可以失去一半大脑而仍然正常生活。
假设你的一个叫Bob的孪生兄弟,有致命的大脑缺陷。你决定给他一半大脑让他活下来。医生为你们做手术,把他的大脑舍弃,换上你的一半大脑。当你醒来的时候,你感觉没什么变化,你还是你。你的双胞胎弟弟(因为你们是双胞胎,所以他的DNA与你相同)醒来时带着你的全部个性和记忆。
当你意识到这一点时,你会恐慌一会儿,因为你的双胞胎弟弟现在知道了你所有的内心想法和感情,你打算让他保证不告诉任何人。但是你突然明白了你不需要告诉他。他不是你的双胞胎弟弟,他是你。他会像你那样保守隐私,因为那也是他的隐私。
当你看到这个曾经是Bob的男孩,看着现在“你”在Bob的身体里而不是他自己的,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待在自己身体里,而不是在Bob身体里苏醒?两个大脑都有我的一半,为什么我很显然在自己的身体里,而不能从我们两个人的视野里同时看到双重分屏画面?我的哪部分去了Bob的头脑里,为什么我失去了感应?Bob的头里的我是我,我还在这他最后会怎么样?”
大脑理论正在洗自己裤子上的屎,它一点用都没有。如果大脑去哪人去哪,当大脑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时怎么办?数据理论现在正在被远程传送实验搞得很尴尬,在这个问题上也没什么用。
但是身体理论,在文章的开始就被枪毙的理论,突然开始自鸣得意地兴奋起来。身体理论说“当然你在自己的身体里醒过来了,你的身体让你成为你。你的大脑只是你的身体用来思考的工具。Bob不是你,他是Bob。他现在只是一个拥有你的思想和个性的Bob。没有什么Bob的身体永远不能做的不是Bob”。这将有助于解释为什么你还留在自己的身体里。
这对身体理论是很好的支持。但是我们来看看其他的事情:
我们在远程传送实验中学到的是,如果你的大脑数据被传输到别人的大脑里,即使那个人的分子构成和你一样,它做的不过是创建了一个复制品,一个只是看起来像你的完全的陌生人。很明显波士顿的你是重要的。当你在伦敦被用不同的原子创造时,一些关键数据丢失了,那些数据是让你成为你的关键。身体理论(和大脑理论)将指出,波士顿的你和伦敦的你唯一的区别就是,伦敦的你是使用不同的原子创造的。伦敦的你的身体像是你的身体,但它仍然是用不同的材料做成的。是这样吗?身体理论也能解释这一点吗?我们再来做两个测试:
The Cell Replacement Test 细胞替代测试
想象一下,我用一个完全相同的但异质的复制细胞替换了你手臂上的一个细胞。你不再是你了吗?当然你还是你。但是如果我同时用复制品替换你1%的细胞呢?20%呢?30%呢,60%呢?伦敦的你是由100%的复制细胞组成的,我们认为那不是你。所以,什么时候是转折点?在你“死”之前我们能用复制品替换多少细胞,然后剩余的将自动变成你的复制品?
好像偏题了是吗?假设我们替换的细胞和我们移走的细胞分子结构是一致的,同时一直关注这件事的某些人也从未发现你有任何改变,好像在这个过程中你曾经死过太难以置信了,即使我们最终用复制品替换了你100%的细胞。但是如果你的细胞最终都是复制品,那跟伦敦的那个你有何区别?
The Body Scattering Test 体散射测试
想象一下,你走进一个原子分解室,它分解了你身体里的每一个原子,所以留在房间里的是一种浮动原子的轻气体。然后几分钟以后,它将你完美地重组,你走出房间感觉完全正常。
你还是你吗?还是说在被分解的时候你已经死了,被重组的不过是你的复制品?这个重组的你是真的你,而伦敦的你是一个复制品,这样的说法真的没什么意义。这两种情形的唯一区别是分解室精确保存了你确切的原子,而伦敦的到达室用不同的原子重组了你。在最基本的层级,原子都是一样的,你身体里的氢原子和伦敦无论从哪种途径得到的氢原子都是一样的。基于此,我想说如果我们认为伦敦的你不是你,那么分解室重组的你可能也不是你。
这两个测试说明的第一件事是:波士顿的你和伦敦的你的关键区别不是你的真实的、身体的细胞在不在场。细胞替代实验表明你可以用复制品慢慢地替代大部分或者全部的身体细胞,而你还是你。体散射实验表明你可以通过扫描仪,甚至用你原始的身体细胞去重组,你与伦敦的那个你没有太大区别。不会觉得身体理论正确了吧。
这些测试揭示的第二件事是:波士顿的你和伦敦的你的区别,不是涉及到的特定原子或细胞的本性,而是连续性。细胞替代实验让你完整无缺是因为它是慢慢地改变你,一次一个细胞。体散射实验让你消亡,也许是因为它同时发生,打破了你的连续性。这也许能解释为什么无线传输是一个谋杀机器,伦敦的你和你以前的生活没有丝毫的连续性。
所以,我们是否能够长时间的关闭大脑、身体、以及相互的个性和记忆吗?你还能在任何时候都同时迁移你的大脑,或者重组你的原子,传输你的大脑数据到另一个新大脑吗?等等这些,你失去了你,因为也许你不是由这些东西自己定义,而是被连续存在的一根长的、完整的线所定义?
Continuity 连续性
几年前,我已故的祖父,在他90岁的时候一直与痴呆为伴,指着墙上的一张照片,上面是6岁的他自己。他说:“那是我!”。
他是对的,但是话又说回来了。硬要说照片里6岁的孩子和站在我旁边这位极其衰弱的老人是同一个人看起来太荒谬了。这两个人没有任何共同点。从身体上说他们有很大的不同,6岁孩子的细胞在几十年前几乎全部都死了。至于个性,我们都相信他们不可能成为朋友。他们的大脑数据也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点。大街上任何一个90岁的老人都比一个6岁孩子更像我的祖父。
但是要记住,也许他们不相似,但是连续。如果相似性足够定义你,那么波士顿的你和伦敦的你完全相同,也应该是同一个人。我爷爷和照片上的6岁孩子分享的事情是地球上其他人都无法分享的,他们通过一根连续存在的长的完整的线彼此连接。作为一个老人,他也许不知道6岁孩子的任何事情,但是他知道他89岁时候的事情,89岁的时候知道85岁时候的事情。50岁的时候,他也许知道很多他43岁时候的事情。当他7岁的时候,他对6岁时候的事情一定了如指掌。这是一长串重叠的记忆、个性特征、身体特征。
就像一艘老木船,你也许在过去的若干年里维修了上百次,木头一次次地更换,直到有一天,你发现没有一块木头是原始的船上留下的了。所以它还是你的船吗?如果你买的时候给它起了个Polly的名字,你现在会改名字吗?它仍然是Polly,对吗?
这样说来,你是什么真的不是一个故事,一个数列,一个特定主题的人能说的清楚的。你有一点像有一堆东西的房间,房间里有老的、新的、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东西,但是房间一直在变化,每周都不同。
同样的,你不是一组大脑数据,你是一个特别的数据库,内容一直在连续变化、增长、更新。你也不是原子的物理体,你是一组讲述如何组织原子构成你的指令。
人们总是说“灵魂”这个词,我从未真正理解他们在说什么。
对我而言,灵魂这个词一直是像对能感受我们内心的大脑的诗意的委婉表述,或者企图给予人类更多的尊严,而不仅仅是原始的生物有机体;或者是一种宣称我们是不朽的方式。
但是也许人们在说灵魂时,他们说的是,连接90岁祖父与照片里的孩子的东西。随着他的细胞和记忆的来来往往,随着他的独木舟上的每块木头换来换去,也许将它们联系在一起的唯一共同主线就是他的灵魂。
上文通过每一个物理的和精神的视角审视了一个人之后,也许这一次答案是不那么有形的灵魂理论。
文章在这里结束很让人开心,但我不能这么做,因为我不是那么笃信灵魂。
我现在的感觉是完全失衡。花了一周时间思考自己的克隆,想象和别人的大脑分享或者融合,担心每次你睡去和醒来是否都秘密地死去,就像复制品一样。如果你在寻找一个满意的结论,下面我会引导找到来源,因为我甚至不知道现在我是谁。
我唯一要说的是:我曾告诉一些人我准备这周发表这个主题,他们的问题时:“太酷了,但是你想说明什么观点?”当研究的时候,我看到Parfit的一句话:“早期的佛教徒认为:人类生活的许多或大部分苦难来源自我的错误观念”。我想这可能是真的,而这就是这个主题的思考点。
※备注:
→这里是我如何解决自我的错误观念的方式
→当我们想要弄清楚人工超级智能是否有意识时,事情可能很快变得更加混乱。
※来源:
这篇文章中很多想法或思想测试不是我原来的想法。我这周听了一堆个人身份哲学,并搜集了我最喜欢的部分。
我收获最多的是:哲学家Derek Parfit的《Reasons and Persons》和耶鲁大学教授Shelly Kagan的关于死亡的迷人哲学课程,这些讲座都是免费在线观看的。
※译者注:
公开课《死亡》可以登录网易公开课免费观看。
观看连接:http://v.163.com/special/sp/philosophy-death.html
※其他来源:
David Hume: Hume on Identity Over Time and Persons
Derek Parfit: We Are Not Human Beings
Peter Van Inwagen: Materialism and the Psychological-Continuity Account of Personal Identity
Bernard Williams: The Self and the Future
John Locke: An Essay Concerning Human Understanding (Chapter: Of Identity and Diversity)
Douglas Hofstadter: Gödel, Escher, Bach
Patrick Bailey: Concerning Theories of Personal Identity
※原文链接:
http://waitbutwhy.com/2014/12/what-makes-you-you.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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