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直以来就特别喜爱陈忠实的《白鹿原》,一个个骨血丰满的人物,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剧情,一部渭河平原近现代五十年变迁的雄奇史诗。
浓浓的黄土气息渗透在白、鹿两大家族子孙三代为争夺白鹿原的统治争斗中。巧取风水地、恶施美人计、亲翁杀媳、兄弟相煎……古老的土地在新生的阵痛中颤栗。
没有人会忘记住在村东头那口破窑洞里的放荡烂货——田小鹅。人们对男人的过错不大追究,只把错归在女人身上,加上她的美,于是就被看作到处流淌的祸水。
2.她是一个为爱不顾一切敢于反抗的“烂货”。
她被身为秀才的父亲送给了年过花甲的郭举人做小,表面是妾,实则是奴隶,是工具。每月只有两次在大房的同意后陪老头子睡一晚,日里除了倒尿盆做家务洗衣服给长工做饭外,她还有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任务。每晚在自己的私处泡一颗枣子,第二天早上让郭举人服用,因为他迷信女人私处泡过的枣子可以保持雄风。
田小鹅骨子里的反抗精神总是让她偷偷地把枣子放到夜壶里。
当年轻挺拔的黑娃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便大胆的勾引起来,也许是出于被压抑的生理本能,也许是她自己都不一定意识到的反抗心理,但后来的种种证明她是爱黑娃的,只要能跟黑娃在一起,住破窑洞也无所谓。
3.当事情败露之后,田小鹅毫无疑问的被扫地出门,娘家人也觉得她丢脸丧德,急于把她打发出去,像用锹铲除院子里的狗屎一样急切。所以黑娃很容易的就把她领回了家。
当她们回到白家,黑娃的父亲鹿三以断绝父子关系来威胁,白嘉轩也拒绝他们进祠堂完婚,于是他们就住进了村东头的那口破窑洞里。
我想那时候的田小鹅一定是幸福的,跟心爱的男人终日厮守,她不再是奴隶,也不再是工具,她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会爱敢恨的黑娃的女人。
当“白腿乌鸦军”驻进白鹿原,鹿兆鹏与黑娃在原上刮起了一场“风搅雪”的热闹大戏。正是这场“风搅雪”把黑娃逼出了窑洞,逃离了家门。爱他便想着救他的田小娥就去求有一定权势的英俊倜傥的中年男人鹿子霖说情。看到令人垂涎的烂货田小娥,鹿子霖明示:此事需要——睡。下。说。
4.就这样,孤独的田小娥开始了从此的放荡生活。鹿子霖便成了她的第三个男人。对她觊觎已久的狗蛋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想借此要挟田小娥也给他一点甜头,鹿子霖便在小娥的炕头教唆她引诱狗蛋落入他们的陷阱中,同时也把田小鹅摆在了族长白嘉轩的家法之下。
酸枣棵子捆成的刺刷从一个个族人的手中落向田小娥白嫩的脸颊和身体之后,她就做了鹿子霖的一颗棋子,把报复的罪恶之手伸向了族长的大公子:白孝文。当白孝文由此被别人从继任族长的位子上拉下来,当他的八亩土地一拢房屋被小娥用灵巧纤细的手指捻成一个个眼泡,再和他一起吸进欲仙欲死的一缕缕青烟,白孝文就再也离不开这个冤家了。
生活真的就是一场大戏,田小娥竟然忘记了自己最初引诱白孝文的目的是为了报复族长,她好像无所顾忌的爱上了这第四个男人白孝文,以至于后来为了给白孝文报仇尿到鹿子霖的脸上。他们之间有一种难得的合拍默契和相互怜惜,他们爱地义无反顾。尽管这爱是荒唐的,为人所不耻的。
5.田小娥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死在黑娃的父亲自己的公公鹿三手下。在鹿三眼里,她田小娥就是祸水,是她引诱黑娃误入歧途,是她通奸鹿子霖,也是她诱惑坑害白孝文。他要替天行道,杀了这个婊子,除掉一个祸害。
当破窑洞里那具裸体女尸天随人愿的腐烂成一堆白骨,淫荡、邪恶、烂货、婊子……所有与她相关的字眼都被那片黄土埋葬,整个白鹿原上最淫荡的一个女人以这样的结局终结了一生。
她的一生经历了四个男人,她爱过黑娃,也爱过白孝文。她违逆过郭举人,尿过鹿子霖,在“风搅雪”中提倡女人剪头发,放大脚,禁烟砸烟枪,刀砍奸淫佃户妻女的三官庙老和尚,砸死在南原一带糟蹋妇女的恶霸庞克恭……
6.她是白鹿原里最低贱的一个女人,也是唯一一个被男人玩弄的同时也玩弄男人的女人,唯一一个打男人的耳光把尿尿到鹿子霖头上的女人。田小娥悲剧性的命运是男权至上的思想的充分体现,也让人不得不认真审视一下对门当户对的婚姻观念。
假如田小娥的父亲田秀才不把她送给家大业大年过花甲的郭举人做妾,而是嫁给门当户对的穷人家,她的物质生活贫瘠无疑,但她的欲望不会被压抑,人格不会被羞辱,那么她就不会遇到去郭家打长工的年轻挺拔的黑娃,更谈不上引诱。
假如黑娃领回家的不是小娥这等烂货,而是门当户对的穷家女,他们就会被迎进进祠堂风风光光的拜堂成婚,就会被允许住到家里,那么就不会有村东头破窑洞里的那个放荡烂货。
而这一切的假设都不存在,活生生的只是白鹿村东头破窑洞里的“烂货”“婊子”田小娥。在孤立无援的状态下,这个不偷不抢,只想和黑娃平安过日子的文化水平低下的田小娥无力挣扎,她只有依靠男人,利用身体“外交”,试图改变自己的生活和命运。
原本朴素善良的小娥在心里不平和呐喊。在她死后,化为厉鬼也来了场“风搅雪”般的瘟疫,夺去了原上无数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