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百鸟朝凤》:此处风雨如晦,那方前路茫茫?

你还有无数机会看到超级英雄一次次拯救世界,但却不一定有机会再看到中国老电影人憋了一口气,闷住一口血,吹奏的那一曲《百鸟朝凤》了。

这是我在网路上看到有人为推荐电影《百鸟朝凤》写的一段话。本来不知道这部片子,那天早上在听新闻的时候,无意中听说有个叫方励的人,为推荐电影《百鸟朝凤》直接下跪。原以为这一过火的举动又是商业电影的无聊炒作,却听说这是一部在跟《美国队长3》同日上映的一部文艺片,第四代导演吴天明的遗作。许多看过的网友纷纷打出高分,还自当自来水为其做推荐。既然文艺范儿这么高,就去捧个场吧。

结果一查附近影院,居然许多影院都没有,排片的影院一天也只排了一两场。无怪乎出品人方励为求各大影院多排场次而直接下跪了。

影片讲的唢呐的故事。曾经在乡村,家家户户的红白喜事,都离不了唢呐的参与。于是吹唢呐的师傅就成了十里八村中的“腕儿”。为了圆自己的唢呐梦,小天鸣的父亲拽着小天鸣来拜唢呐王焦三为师。多少个日夜的勤奋苦练,原是囿于父亲之命的小天鸣,后来在接触中渐渐将唢呐的热爱凝于骨血,终于练成《百鸟朝凤》的那天,天鸣接过了师傅焦三手中的担子,挑起唢呐班的大梁。结果时移世易,唢呐已渐渐势颓,那些经历了寒冬酷暑终奋斗成唢呐班子一员的人,在生存的压迫下,无奈纷纷离家,到城市中打工,而作为班主的天鸣,面对师傅要其坚持传承唢呐的遗愿和唢呐班子越来越难以为继的残酷现实,他的未来不得而知……

这部电影被视为导演吴天明的遗作。吴天明何许人?作为中国第四代导演的领军人物,吴天明的电影曾经书写了一个时代,他曾拍过《人生》、《老井》、《变脸》,将国产影片推向国际……作为幕后推手,他为中国影坛培养了张艺谋、陈凯歌、黄建新等一批电影人,被誉为第五代导演的“教父”。2014年2月,电影《百鸟朝凤》完成最后的剪辑制作,仅一个月之后,吴天明离世,《百鸟朝凤》就此成为大师绝唱。

这一部情怀满满的文艺片,就仿佛吴天明在片中所表达的一样,尽管吹奏唢呐的时代已经过去,作为师傅的焦三依然在临死前让徒弟表态,会将这一艺术传承下去。这部文艺片也依然这么执拗的选在美国电影《美国队长3》在中国上映当天上映。在商业电影的喧嚣时代,文艺电影会有多少的票房支持?

在《百鸟朝凤》中,有这样一幕,唢呐班子被请去为村里的一位老人祝寿,这本是让人开心地事,谁知道,老人的家人也为老人请来了一支洋乐队。异国的萨克斯吹起,一位穿着豹纹、露着低胸的长发女人在台上摇曳身姿唱起乡人们不懂的流行歌,围上前来的一群年轻小伙,对着女人看的连眼睛都愈发直了。唢呐班子不服,鼓足了气吹起唢呐,却被小伙子们阻止,表示愿出两倍价钱请求别吹唢呐了。两帮人最终打了起来,剩下那支洋乐队在台上看的开心……

一曲唢呐的逝去,逝去的不仅是代代流传下来的艺术精华,还有那对匠人精神的传承,对匠人品行的打磨。也许我们这代人,还有我们的下代人,终会遗憾,这样一份传承,就在我们的选择中被无视了。更或者,也是并不是我们放弃了唢呐,而是唢呐放弃了我们,我们终究无法,再聆听那或哀怨或婉转悠扬的唢呐声声。

时移世易,有些手艺终究会消失。一物消亡之时,总少不了风雨如晦前路茫茫的遗憾之感。但好在还有一部这样充满着诚意的电影在,尽管导演那种用力的笔调有些过于专断,但它仍然提醒了我们:时间这么无情,而人在面对这份渐渐要消亡的文化遗产时,更应该存起敬重与珍惜之情。

开心的是,影院里坐满了年轻的观影者。期间数度流泪,周边一片静默,甚至在电影结局,还有许多人默默地坐在那里,久久不愿离开。更开心的是,继方励一跪之后,《百鸟朝凤》终于在上映第八天票房过千万,完成最大逆袭。

只要我们还能感动于电影中焦师傅那闷着一口血吹起《百鸟朝凤》的精神,那在新旧事物的更迭中,我们的传承就不会丢,我们数千年的文化底蕴就不会散,即使风雨如晦,即使前路茫茫,我们终究还是守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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