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棵树,每年春天都开花,人类赐我一个雄伟的名字,叫英雄花。
也许是无需绿叶扶持,能独自盛开斗艳的缘故。
如今我们木棉家族的成员除了开鲜艳的红花还开黄花, 说不准以后还有其他花色出现。人类偏爱绚丽的色彩,他们喜欢无中生有,说得好听点就是创新。
我在桂畔河边生活有五年了,没有离开过半步,也无法离开。
虽然我的根须能扎入十几米深的泥土,没有腿的我注定只能看着人类从我的全世界路过。
羡慕是我唯一的眼神。
为了看到更广阔的天地,我努力一路向上生长,独傲枝头。我枝丫向四周扩展,能覆盖一小块天地。
听说人类追求诗和远方,我从出生到老死都只能在这里,没有诗,更没有远方。为此我伤心难过,落下满地黄叶。
某天有个名叫小欣的女孩来到我身旁。她捡起地上的落叶,就如拾起我的沮丧。小欣抬头望着我说:“还没到秋呢,你怎么就落下来了?”我看着她,让最后的几片叶子飘然而下,算是对她的回答。
然后小欣坐在石板凳上,炙热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头发泛光,皮肤白得如透明瓷器,汗滴从她的脸颊两侧流下,像一颗颗饱满的珍珠,美得让我晕眩。
一种叫疼爱的东西在我心里滋长,我期待春季叶子长满枝头时,为她遮住烈日,挡住风雨。
小欣站起来拿起一片叶子遮住一只眼睛,另一只眯着看:“做树多好呀,高兴就开花,伤心就落叶。”
我想,原来树也有让人类羡慕的地方。人比人 气死人,作为树,我又何必跟人比?跟其他树比也犯不着,我比之前的自己更高,更壮就好。
不过有一点我和人类是相同的,我为春季那一树绚丽繁花,蓄意良久;人类为了梦想,竭尽全力。
02
小欣经常来和我说话,告诉我她恋爱了,并把大伟带了过来,最后我是他们约会的老地方。
他们在老地方的树阴下乘凉说话,牵手亲吻,花前月下,羡煞旁人。
大伟身材高大,阳光帅气,他看小欣的眼神满是柔情,我知道他很喜欢小欣。小欣深醉在爱情里,笑意盈盈。
我希望他们一直美好下去。
听说爱情的保鲜期是18个月,我不相信。到现在为止小欣和大伟就相爱了三年。实际上爱情不能用时间限制有效期,如果有的话,就该是一生一世。
03
不知何时开始,小欣和大伟因是否去深圳发展有了争吵。大伟说小欣是玻璃心,爱使性子,不理解他为了未来要努力奋斗。小欣说大伟不够爱她,只会忙于工作,她不要大房子,不要他去深圳,只要他在身边过安安稳稳的日子……他们吵得不可开交,互不相让,后来小欣低头不语离开了,大伟紧追其后。
后来他们即使手拉手来到,没多久又会不欢而散。
如此就只有小欣来看我了。每次来到都不说话,只是看着河水发呆。哪怕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她也没像以往那样拿出手机拍照,春风暖不到她的心。
今天小欣又来了,她靠在我身上坐了许久。突然小欣的眼睛亮了,专注地看着不远处。只见那儿坐着两个年迈的夫妇,老爷爷拧开保温瓶盖,把水递给身边的老奶奶,老奶奶喝完后递给老伴喝……小欣一直看着,直到老奶奶挽着老爷爷的手走开。
小欣回头望着,泪光闪烁。
我一阵激动,希望自己能为小欣做点什么,于是我努力地抖落下一朵木棉花,砸到小欣的手机上。小欣拾起花,望着我点了点头。
她拿起手机划开屏幕:“我这个周末去看你。”不一会她收到:“好的,我一直在等你。”
04
然后小欣和大伟就像白雪公主和王子一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他们偶尔还会来到老地方看我,我知道他们在顺德买了房子,大伟每个周末开车回家,小欣有假就去深圳帮大伟收拾宿舍,小日子过的甜蜜美好。
作为一年四季,白天黑夜都站在路边的一棵大树,我见证过许多人的爱情。他们都有美好的开始,视对方是踩着五彩云而来,是自己的真命天子或真命天女,但能坚持走下去的只有部分。另一部分是遇到一些分歧或矛盾就分道扬镳,成为熟悉的陌生人。
感情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谁不懂得珍惜谁。轻易放手的人没有白头到老,没有天长地久,没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每一次感情失败让你成长的同时,也使你把自己关得更牢,锁得更死。你拒绝付出真心,害怕失去。
说什么谁认真谁就输,没有真感情,你能享受到爱情的甜蜜吗?那和动物交配又什么区别?
说什么曾经拥有就好,那是自我安慰。为爱不必低到尘埃,但要做到我愿为你劈柴喂马,你为我煮酒话桑麻。
一份感情如果能你来我往,我进你退,靠彼此谦让和珍惜才能走得更远。
就像我要靠轻轻的棉絮飞扬,才能把种子传播到远方去一样。种子随着棉絮越飞越远.... 找到爱便落下,为爱放弃整个天堂。
这是我一棵大树的语重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