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晚上开会时，突然收到一条Kakao消息，居然是来自十多年没见的意大利老友Giovanni。问我在不在首尔，我立马说在，又告诉我他也在，问我要不要聚聚，我说那必须的啊。于是，约定周五晚上吃饭喝酒。
见面拥抱后，然后就似乎停不下来了，有说不完的话。我选了一个提供素食的意大利餐厅，因为Giovanni是素食者，我还记得很清楚。小店提供各种Pasta，还有来自意大利的红酒。我让他挑了一款红酒，于是开喝。
我说起，记得11年我在意大利时给他庆祝过60岁生日。今年刚好70了。老爷子说在首尔有自己的生意，是过来谈业务的。他4－5年前开始代理了一家韩国的女士美容产品，前几年每年都要来首尔3－4趟，从去年新冠疫情以来停飞了，这还是疫情后第一次来。他说生意还不错。我问他是不是意大利的独家代理。他说不是，罗马还有一家，但基本是那家负责南部，他负责北部，两家井水不犯河水。然后告诉我，他同时一直也还是华为的顾问员工，给企业网干活。我刚去意大利时他就是顾问身份，不久后转成正式员工了，但不知啥时候又转成顾问了，可能是因为达到退休年龄了吧，这我没细问。他说意大利企业网的销售人员今年的业绩进展都不好，他到现在已经完成90%的目标了，是所有销售人员里最领先的。
我们有个共同的好友叫Elio，那时候是他推荐加入华为的，当时是在我的团队，负责软件的销售。他和Elio都是前北电的员工，北电2009年破产，10年北电意大利彻底关门。Elio后来在我离开意大利后转到了VF系统部，再后来转到企业网做销售一直到现在。三年前我在南非的时候，有次跟Elio在Welink上聊了一阵。E说搞不懂G为什么还要工作，他都已经67了，已经很有钱了，而且还有很高的退休金。
我把之前的原话转述给G。老爷子说，他要保持与世界的连接，要感受到自己还能对社会做贡献，这样才有乐趣，他工作已经不是为了钱了。如果只是退休呆在家里，每天无所事事，被老婆呼来喝去，说这说那，会很烦的。他又问，你爸退休了在家干啥？哈哈，我说，差不多就是你说的这样吧。
这种思想和精神状态是我喜欢和佩服的，我说等我到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想我也会按照类似的方式生活和工作吧。哈哈。
喝完一瓶，我们又要了第二瓶。酒过三巡，于是开始了全世界男人们喝酒后的必选项目，骚扰老友们。给Elio通了视频电话。哇，这老哥一接通视频，居然眼睛都红了，而且真实地流泪了，当然是欢喜的眼泪。你说巧不巧，这老哥刚好今天满60岁。他给我们看了家人准备的60岁生日的气球，准备晚上要开party的。我说我记得在意大利的时候，你刚好50了，那时候就给我们回忆了一大串在北电从技术服务成长为销售人员的往事，你说你的第一份给客户的报价单是从那种老式的打字机上打出来的，那时候还没有普及个人电脑和打印机，然后客户给你的第一个PO也是打字机打的，用传真发过来的。转眼又是10年过去了。我说过去2－3年对于我们都是hard time，但我们一直保持快乐积极的心态，在想办法，找方向。很多人去世了，失业了，但至少我们还健康，公司也还运转良好，工资准时发。对于目前的困难，我说就像你把一块大石头放到草地上，草不会被压死的，而是会从不同的方向长出来。大家都很赞同。
接着又骚扰了Errico，另一位意大利的老友，这老哥是当时我团队的产品经理。还骚扰了潘杜，他当时是VF系统部主任，是G的主管。呼了王本治，但没接通，后来早上才给我回消息，说在去迪拜的飞机上。
我们又聊到了Antonio，当时我团队的用服工程师。后来离开华为了，现在自己开了一家潜水俱乐部，自己当教练。又聊起了Tullio，当年就快70了，但很不幸，在7年前已经去世了，因为癌症。还有VF的客户，Dario，当时负责我们那个IPCC项目的项目经理。Nadia，当时VF Italy的网络总监，现在是VF集团的网络总监。Alberto，当时VF Italy的CTO，现在是VF集团的CTO。Nadi的丈夫现在是VF Italy的CTO。还有好多好多以前的老同事和客户。
我满怀感激地跟G说，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很多的销售知识。当时我的领导派我去意大利，我还是一个研发工程师，我对产品技术狂热爱好，也很热心要做好项目，很外向热情，但没有任何销售经验。我跟着G一起拜访了多少次客户，一起从米兰开车到Ivrea小镇多少次，记不清了。Ivrea是当时VF的一个技术基地，离米兰1个多小时的车程。我说最初压根就没有IPCC这么个机会，就是Giovanni你创造出来的，但我们一起把它实现了，最后创造了一千多万欧元的销售。10年了，这套IPCC系统现在还在VF良好地运行着，承载着VF的客户服务业务。
我说至今我还记得两句话，是从你那学来的，我现在还经常用，时常还用来教我的团队。当时有一次因为客户侧给我的压力太大，技术需求总是改，进度总是往后推，商务上也压力很大。我就抱怨了一句：This is a bad customer。我不是指具体某个人，而是泛指VF当时给我带来的压力。Giovanni当时跟我说：There is no good customer or bad customer. There is only your customer, or your competitor's customer。这句话我一直记着，用来提醒我自己，也用来教我的团队。还有一句话，是G在某次会议上做Presentation的时候写在PPT上的: They didn't know it was impossible, so they did it. 我后来查了一下，这是引用的马克吐温的名言。这句话对我的鼓舞也很大，去年我来韩国之后，到现在一直把这句话当做我的Welink签名。
温馨的小店，两瓶红酒，温暖的夜晚，无数的回忆，滋润人心的谈话。我们约好了，还会相聚的，在米兰、东京、深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