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我醒了。
外面狂风乱舞,把卧室里开着的窗户吹得咣当咣当响;还有卯足了劲儿的雨,穿进来,发动对我的袭击。
起身去关窗,睡不着了。打开电视,中央4套的《百家讲坛》正在讲水浒,蛮好听的。看完后,再找节目。MD,40个台有30个在播电视购物,还有前凸后翘的阿朵在卖魔力挺,弄得我热血沸腾。
阿朵,我恨你!
我披上条毯子,去上网。天,我直接登陆了农场游戏。哈哈,我的萝卜粗又大,成熟了,摘啊!
慢着,不对,数量不对。
界面上小喇叭在不停地广播,点进去。提示:佳佳兔从你的农场里偷走了6个萝卜。
天杀的,我立马就冲到了可恶兔子的农场,又看到了华丽的别墅,和那只黑色的大狼狗。
娘了个腿儿,她都25级的土豪了还偷萝卜,而且是我第一次种的萝卜。
报复,一定要报复。
我很快就制定了报复计划:把她弄上床,在她快到高潮的时候,果断罢工,大声叫道“还我萝卜!”
小样儿,知道她是谁!
好不容易熬到7点半,我快马加鞭去了单位。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绝不允许迟到。
后面来的同事都不知道内情,又是见我第一次来这么早,集体诈尸,纷纷招呼:“刘,今天这么早啊!”
我说:“是啊是啊。”
9点左右,一个中年男子来交接工作,是个老相识,让他接替我,简直就是一大侮辱。他那脑子铁定是开水厂的,一天下来,差点没把我淹死。
下班后,我大步流星走出办公大楼,门口是倪秋安排的一辆“老子来死”。
我拒绝了原单位的践行,但没有拒绝风华集团的接风。
白金五星级大酒店,最豪华的包厢里坐了20个人,全是风华的高层。
在倪秋的招呼下,高层们逐个作自我介绍并敬酒。19杯酒下肚,我又回敬了19杯。最后我和倪秋连干三杯,这是他们起哄的结果。
起哄的内容是这样:什么叫兄弟啊,那就是一起扛过抢的,一起同过窗的,一起嫖过娼的。
同学,无形中我在风华集团的地位已经确立。
类似此种饭局,是很痛苦的,所以,20点不到就结束了。倪秋留住我,说是要带我去进行商务活动。
盛世人间,这座城市中最大的洗浴中心。
我和倪秋带着酒气晃进去,导引小妹把我俩带到一侧,换拖鞋,刚脱下来的皮鞋,立马被手工擦油。
行进中,大款“泥鳅”随口说道,这里单洗个澡也要800大元。
娘了个腿儿,800大元,看看怎么洗的。
3000多平米的巨大男宾洗浴场,一个个湖泊在召唤。很快我就发现每个湖泊旁边都立着一块牌子,和农场游戏里“扩建”的牌子差不多。
我把自己变成扫描仪,扫描。土耳其浴,就它了,大爷一个箭步跳了下去。
不得了,里面全是小鱼,土耳其空运来的鱼。旁边牌子上写得清楚:天然保健,土耳其鱼可以吃掉您身上的污垢和死皮。
那就尽情来吧。
一进来,鱼儿就发动了进攻,痒。
没过几秒钟,它们当中的绝大部分吹响了集结号,竟然向我的小超人发动了总攻,爽。
不管是痒还是爽,一群小嘴巴咬出了坚硬,我色迷迷地闭上了眼……
大自然简直就是一个最大的恶魔,总有神秘的一面隐藏。并时刻准备着,随便就惩罚或者奖励你一下。
我正沉浸在从未有过的快感里,倪大款乍然出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11楼等你。”
在新上司面前,我并没被同学这一概念冲昏头脑。告别亲爱的土耳其小鱼们,去淋浴间简单冲了下,直上11楼。
死“泥鳅”早就坐在粉红色的大厅里等候,他喝着咖啡,胡乱瞄着项目单。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原因,我很煞风景地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到你的集团,给什么岗位?”
死“泥鳅”没理我,把项目单递给我,反问:“来个‘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还是‘香妃柔’?”
这厮真抠,那么一大张项目单,就给俩选择。
我问:“都是什么名堂?”
他把肥厚的嘴唇凑到我耳朵旁,正要压低声音说话,被我坚决推开,实在恶心。
我说:“你就说你的吧,别占我便宜。”
倪秋:“就你那脑瓜还不明白?顾名思义嘛。折腾一天了,给你按摩按摩松松骨。”
“还是免了吧,就我这体型,连毛加皮不到120斤,一‘按’就疼,一‘摸’就痒,能笑成狗。”
倪秋并不在乎我同意与否,直接吩咐服务生:“带他去找‘香妃’吧,俄罗斯那边狐臭泛滥。”
我陡然间,感到了一丝凄凉。
那个老鼠托生的服务员,带着大爷钻来钻去,终于把我带进了一个大房间。
大房间足足有25平米,正中间放了一张大床,雪白的床单雪白的枕头,纯洁得一塌糊涂。床的正对面墙上是硕大的液晶电视,里面放着好听的塞外乐曲和风光。其他三面墙统一镶着大镜子,我可以看到好几个我。
从电视旁边的冰箱里拿了听可乐,马上又放回去,听说这玩意儿杀J,果断换了瓶酷儿。
往雪白的床上一躺,我眯起眼睛,在音乐中回味刚才心头泛过的那抹凄凉,慢慢地我似乎明白了倪秋的用意。
这时,传来敲门声。
“香妃”走进来了,人长得挺好看。我还发现她身上有个大亮点:胸大得可以跟我的屁股媲美!
刘让很没必要的有些脸红,急忙把眼神移开,可立马又被她弄了个莫名其妙。
香妃一来就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姑娘的普通话很拗口,看来是个穷人家的孩子,没怎么念过书。这是我猜的。
刘让:“晕,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香妃:“前面的一个客人想欺负我,把我的内衣撕破了。”
“这跟我有关系吗?”
“不,先生您别误会,按照规定我们必须穿着内衣为客人服务,那是对您的尊重。”
“那你去穿一条来啊,我可以等。”
“衣服都放在宿舍里,回去就错过了赚钱的黄金时间。不过,不过我很干净,真的很干净。对不起,对不起……”
一瞬间,我在她那儿已然看不见性感,取而代之的竟是楚楚可怜。
刘让自认为是个读书人,读书人自有读书人的风骨和偏好。
我先是傻吧拉几地询问人家“被欺负事件”的具体情况,且表达了严重愤慨;继而更傻吧拉几地开启谆谆教导模式,试图对姑娘进行思想上的洗礼。遗憾的是,我看到香妃的眼睛里滋生了迷茫,接着被严重懵逼充满。
也不知道从啥么时候开始,广大男人们习惯于把好女人当抹布乱丢,却热衷于劝娼从良;女人们则喜欢跟穷光蛋谈钱,跟有钱人谈恋爱。太多的错位,耗尽人生。
面对木头一样的“香妃”,我只好收起了满满的学识和情怀,顿时感觉严重无趣,说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那您不会投诉我吧?”
“肯定不会。”
我没躺回那张雪白的大床,我使劲抽烟,大概过了一刻钟,走出房间。
老鼠托生的服务员立在门口,只见他倒背着手,一个鞠躬,说道:“先生,倪总在6楼演艺大厅等您。”
一站到门口,便看到最前排的一张桌子上倪秋在跟我招手。
借光借过去,我捂着鼻子对他说:“狐臭,很大的狐臭,你去俄罗斯了?”
倪秋连忙说道:“哪里哪里,来,给你介绍个人。”
我这才发现,就在这张桌子上还坐着一个女人,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白得耀眼,可能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披在肩上。
是天狼!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她和我几乎是同时说了一句“不用介绍了”。
天狼优雅地伸出手,要跟我握手。
我捏住她的手指,笑着说:“几天不见成出水芙蓉了啊,对了,谢谢你发给我的农场游戏,很好玩。”
天狼:“什么农场?”
我:“少装蒜。”
天狼微微一笑,风情万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