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亿:一根油条的因缘际会

油条我们现在是不大吃了,嫌那个油不好。纵然钢铁意志般的人,听多类似的告诫,再跑去炸油条的地方一看。那个黑不拉几的油锅里深不可测的滚油,确实无助于自己的胃口。

图片发自简书App


不过小区曾经也有干净的油条在卖。声称油是日日换,炸出来的油条也非常的漂亮,透着神气活现的娇贵。是的,是挺贵的,差不多是日常吃的油条的5倍价格。不过确实好吃。买过两回。就牛奶吃。一根一个人都吃不完,剩到下午,微波炉里稍微热一下继续吃。其实凉下来,也好吃,虽然没有上午那般的脆,但脆的东西绵软下来,也是一种境界。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如生龙活虎的青年到达中年,生猛度确实不复,但至少有了内涵。

因为吃的不错,隔了若干个终于早起的早晨,又兴致冲冲的想去买。炸油条的不见了。问他人,答曰,生意不好,早关张了。但我们嫌油脏的那家继续热气腾腾的做着买卖。于是又给我一场廉价的人生教育,原来东西好不好,看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持久不持久。

小时候吃油条,真是美妙的经验,因为,看似简单的一 根油条,却有着若干的吃法,而且最奇妙的地方是,换种吃法,便吃出全然不同的味道。刚炸好的,直接吃就不要说了,吃的是那种外脆里绵的感觉,油条包含着油脂和清晨的空气,咬起来,便听见,那些细碎的声响,是油条咬断时脆裂的声音,是那些油屑刺激味蕾的尖叫。听上去比美味更打动胃口。

当然,油条怎么能单打独斗,似乎如独奏不能缺少和弦一样,总要搭配一些东西,才显得内心这份意欲不负如来不负卿的首鼠两端。油条最合适的搭配当然是大饼,大饼油条,可以讲的很有高度,他代表着传统中国食物的一份望之弥高的境界。叫做软硬兼施!不,叫做团结互补。还叫做,在平凡中呈现出弥足珍贵的物我两忘。

包起油条的大饼,至少分为两种,一种是面粉做的大饼,贴在火炉内壁上炕出来的,本来是有甜有咸的,为了不压过油条之味,还有一种是几乎不放作料的,最多点几片葱花。因为面发酵的缘故,吃起来,其实有微微的甜味。与油条交融起来,咬劲十足,入口自甘。

还有一种是米饭饼,应该是用大米磨成粉,再发出来的米面。用宽大的平底铁锅烙,只烙单面,出来时,一面焦黄酥脆,一面还是细白软面。吃起来,又脆又软。

曾经有段时间,一家店干脆将米面摊得极薄,烙出来,已经脆透。也是好吃极了,和锅巴一样,适合做下午的小食,但不适合包油条。

我见过有个外地的亲戚喜欢用卜页包油条吃。最好是刚做出来的热卜页。要是隔天的冷卜页,吃起来硬几咕嘟,满嘴豆干渣。

不过就是热卜页,我也不喜欢吃。家里人也不让这么吃,说这是侉吃,对于北方的偏见,莫如这一个“侉”字。。

吃油条必须要有饮料,讲究一些,自然是豆浆最好,早上起来,倒一大杯热豆浆,就大饼包油条。吃起来,风卷残云。甚至可以带到上学路上去吃,真是一点也不耽误功夫。若有闲心,也可以坐在路边摊上,要一碗豆腐花。就油条。

豆腐花从桶子里用大圆勺子舀出来,薄薄的几大片,投入滚水里烫一下即好,然后装入已经放好酱油葱花香油的大海碗里。要是喜欢吃辣,还可以滴点辣油下去,豆腐花开胃,油条点饥,相得益彰。

最简便的是,早上新鲜煮的粥,盛上一碗,不等少许凉,就沿着碗口一边转着碗底一边喝。喝一口粥,咬一口油条,油条吃在嘴里脆崩欢跳,粥则温润口腔中的那些细屑。温暖舌尖上的满足。

也可以直接把油条放到粥碗里泡开吃。但最好不要泡太久,太久,油条完全烂了,就没有吃头,就在外面已经有点泡开,而里面还是很有韧劲的时候,好吃到无可言表,当然,一顿早餐而已,也不宜太多废话。

等粥也相对降了点温度下来,这样吃的更为大口,再佐以一小碟咸菜。这个清早,便可以从淋漓尽致中的开始一天。

许多人早上带着淘米篓子去排队等油条炸好,刚炸好起锅的油条放到油锅上边的一个小铁篓子里滤油,还有人准备路上吃,便用纸张包起油条,纸是孩子的课本或者作业本,透着墨迹与幼稚的笔迹。人们说书读了多,就是喝多了墨汁,殊不知,只要吃多油条,油墨是一点不会少吃的。

刚上小学的时候,有个厉害的同学,说他可以吃纸。于是我们看他表演,他真是将一根油条连着外面包着的纸一起吃掉了。我们问味道怎么样,这个同学说,很好吃。于是我们纷纷效颦……

所以我现在又在资格说,卜页包油条不是最难吃的吃法。最难吃的,当然是纸包的油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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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亿

生活且慢,待我说三道四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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