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旁边是菜园,种白菜,葱,姜,地瓜,种花,种向日葵。一丛会变换颜色的牡丹。屋后是竹林,老母鸡带着她的孩子们咯咯咯的找虫子。暴风雨天气,木屋就像会摇摇晃晃。
小路二十米,一口天然水井,夏天整个寨子的人都喝那井水。孩子们用铁壶装满水摇摇晃晃一路漏,回到家倒在边沿满是缺口的瓷碗里,干完农活的大人捧着咕咚咕咚喝,甘甜凉爽。
爷爷种的李子树花开了,花落了,一树青涩的李子被全寨的小孩惦记,不到成熟已经剩些零星。他从衣兜里掏出有虫眼儿长的难看的李子,在他的破旧衣服上蹭了蹭递给我。小小的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见他手心深深地沟壑。
台阶下的石榴树,每年都开花,从未见它结果,红艳艳的花只开两朵。后山的石板下,藏了好多蟋蟀,孩子们抓来放进空心玻璃瓶。谁家的牛找不见了,谁被路过的小蛇吓哭,伙伴都笑话她。孩子大声喊着有飞机,所有孩子都出来看,仰着头,跟着大声喊着笑着,追着飞机纹路跑。
小女孩们背着木盆去河边洗衣服,洗完的衣服往河边的石板上一晾,她们光着脚在河里找好看石头,她们看见螃蟹从小脚边溜走,玩得尽兴衣服也干了,就收起来背回家。
在堆满谷草的稻田里捉迷藏,玩的疯了,妈妈们叫孩子回去吃饭,整个寨子都能听见是谁家的孩子天黑了还没回家。
上学的路很遥远,我们在谁家的院子集合,跳皮筋玩弹珠,等人齐了才一起走。我们一行人,在窄窄的小路,大孩子走前面和后面,中间是年纪小的,看上去像是一支小小的队伍。
那时候的日子过得艰辛,穿不上漂亮衣服,吃不到好吃零食,没有新颖的玩具,却一直是记忆中最好的日子。
多色牡丹死了,爷爷老了,稻田里的谷堆不见了。小河变得黑沉沉,没有人再去河边洗衣服,水井杂草丛生,李子树变得荒芜。搬了新家,砖头砌成的楼房很漂亮。孩子们长大了,大人们每年打工回来都比上一年老,他们没发现孩子们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