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朋友聊天时,他提到了这部电影,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部剧了。刚上映时铺天盖地的好评,反倒让我对它不抱有一点点好奇心,没办法我这人犯毛病,就是不喜欢随大流,越是别人捧的不行的越是提不起兴趣。
这两天决定找部电影看,那,择剧不如撞剧,那就它吧。
这是一部看起来没有宏伟构架,没有热门演员,没有酷炫特效的三无电影。蓝天白云小山村,视觉上迎合现在人的审美需求。剧情直击人心,也符合了大家吃惯鱼肉后,唯有野菜才是人生真谛的精神追求。
这是一部披着喜剧外衣的恐怖剧。
故事主线很简单,民国时期,几位怀揣梦想,为了改变农民贪,愚,弱,私的老师,不远千里来到一个小村庄做乡村教育实验。由于用水极其困难,不得不养头驴来挑水,关于养驴的费用,教育部不予支持,于是校长把这头驴上报成一名叫“吕得水”的英语老师,薪水除了用于驴的开支,还用于人的日常开支。直到一次教育部特派员来视察工作,不得不找了个铜匠冒充。之后故事急转直下,人性的丑恶暴露无遗。由一个谎言而引发出一系列闹剧,直至悲剧收尾。
从驴棚着火说起,这似乎是整部剧的隐喻。驴棚着火后,周铁男一马当先拿起扫把扑火,却引火上身越烧越大。张一曼想用树枝把上面的火挑下来,却不想引燃的地上的草堆,自己也跳进了火坑。裴魁山抄起铁锹拼命挖土掩盖,也顾不得里面的是张一曼。校长一声令下,一切听我指挥,最终驴棚越烧越旺,直到被大火吞噬。佳佳打水回来,看到驴棚着火后,舍着20多里路才打回的水往上泼,却被一众拦住。
‘驴棚烧了,得水住哪?’
‘他就是头驴,你还真把它当人了’。
讽刺的是他们喝着驴挑来的水,花着驴挣来的钱,却说着这样的话。
当铜匠假扮的‘吕得水’老师被评上教育家后,大家每月可以拿到3万法币的资助款。这是其他人工资的一百倍。专款专用的鬼话早就抛到脑后,在条件允许时,首先放大的当然是私。一开始用驴冒充老师为的只是解决温饱,而这突如其来的巨款开始让大家迷失了。
之后学校到处灯火通明,欢快的音乐从崭新的留声机里溢出,几人开心的跳起着舞。象征信仰的神像同破凳子旧椅子一起被丢弃在角落里,贪婪与欲望无限放大,这不再是一群有梦想的知识分子了。他们还不知道,一场悲剧即将上演。
张一曼是个自由主义者,在她认知里性与爱应该是分开的,与裴魁山是,与铜匠也是。她只是简单的想约个炮,而他们却复杂的动了心。在裴魁山深情告白后,她开始不知所措“我就是想活的自在点,好不容易找到没人管我的地方,你就别管我了。”正是她这种追求自己想要的简单,却让生活陷入无尽的复杂。她要的,裴魁山不懂,铜匠也不懂。后来,在饱受裴魁山与铜匠的折磨后,她只能靠装疯来保护自己。对于一个追求自由的人来说,装疯是不能让自己快乐的,于是最终她选择了了结。
每个人心底都住着善与恶。
电影开始,由于招不到学生,校长决定用发奖学金的方式吸引学生时,裴魁山强烈反对。他说我们来这里搞这个乡村教育实验,是为了改变农民的贪愚弱私,我们这样做只会助长他们的贪念,违背了我们的初衷。在听说教育部派人视察,要铜匠冒充英语老师时,他说大不了把钱退回去,这样下去只会罪上加罪。那么振振有词,刚正不阿。
而在被张一曼拒绝,又听到张一曼与铜匠覆雨翻云后,自卑转为愤怒,愤怒转为仇恨。
没有人知道裴魁山这两个月经历了什么
即使在夏天,他依然穿着滑稽的貂绒,与之前看《资治通鉴》,温文尔雅的裴魁山判若两人。校长提议扩建学校后,强烈反对的是他,‘你凭什么拿你的道德标准来绑架我的利益,要建你们自己出钱,我的那份一分都不能少’。
当人性的丑恶占据上风时,连无耻起来都那么理直气壮,我们终将成为自己讨厌的人。
在铜匠要求辱骂张一曼时,第一个跳出来破口大骂的也是他。‘你连婊子都不如,婊子为了挣钱,你倒贴,你原来干的那些破事谁不知道,你还好意思挑三拣四,有人跟你睡是给你脸,你有今天都是你自己作的,你那是报应......’全然不顾那曾是自己爱过的女人。当看到特派员可以随便鱼肉普通人后,开始唯唯诺诺,阿谀奉承。
他不是变成了后来的样子,而是内心深处的恶,被唤醒,伴随着自私,仇恨,势利被无限放大。
本性总是最难改的。
即使最后在佳佳被迫嫁给铜匠的婚礼上,他依然满面笑容,而目光始终注视着不远处桌子上的美元。
铜匠的出现,给学校带来希望,也带来了噩梦。铜匠本份,憨厚,耿直,懦弱,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他似乎早就接受了别人给他的人设,只是一个卑微的铜匠,没有资格爱恨。来到学校后,假扮吕得水老师,穿上整洁干净的衣服,获得特派员的赞许,并与张一曼享鱼水之欢,收到张一曼赠他的一缕头发......经过这一系列,他仿佛重新认识了自己,他甚至敢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了。当他老婆在张一曼面前再次使家暴时,他终于敢反抗了,再懦弱的人,在爱面前都想保留尊严。
‘我不回去’
‘不回去留下来跟我过啊,有病吧铜匠,你真以为我喜欢你,对我来说是个男的都行,那天刚好是你,换成木匠裁缝厨子都行,你清醒点吧,清醒了赶紧跟你媳妇回家’
‘你骗我是么’
‘我骗你干嘛,你还真把自己当人了,听清楚了啊,你在我心里就是个牲口’
当铜匠铁了心断了后路想留下来时,一曼说了这样的话,这打击无疑是致命的,他掏出张一曼送他的那缕头发,捧在手心,又丢在了地上。他太不懂张一曼了。也没有听到张一曼的那句对不起。
在特派员必须要求找来吕得水老师时,铜匠穿着裴魁山的貂绒梳着油头进来了。恰当的出现,却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无名铜匠。以前的善良本份随着张一曼那缕头发彻底丢了。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钱,我记得第一次来学校时,校长对我说,有教无类,人人都应该受到教育,我也曾见过这里的一个铜匠,他很本份,可就是因为他从小没受过教育,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被人利用,被人利用完还指着鼻子骂’
回来当然不是为了钱,要的是报复。先是要求辞退张一曼,接着要求大家轮流骂她,再要求抽她耳光,当张一曼一步一步的走向他,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自己脸上,噙着泪水问他满意么时,他的眼里只有冷漠,‘不满意,把她的头发剪了。’
逑之不得,便要毁了她。
他高坐在讲台上,品着茶水,发号施令,享受这开了挂的人生。而看到警卫从外面走进来时,前一秒还高高在上,一下子跪在地上求饶。这一刻,所有的形象都崩塌了,懦弱暴露无遗。
本性是很难改的。
在特派员要求他在美国人面前继续假扮吕得水后,作为交换,他要求假戏真做,佳佳必须要嫁给他。
内心角落里的恶,一旦有机会被唤醒,便很难收回了。
从至善到极恶,不过是一念间。
周铁男,性子像名字一样,血气方刚,天不怕地不怕。在与死神擦肩后,却再也硬不起来了。在这场谎言包裹的闹剧中,几次想要全盘托出,‘我们都是渣子,我们没有资格叫自己知识份子’。当铁匠要求杀驴时,他站在门口手握剪刀,视死如归‘有种你让他崩了我’。而在一声枪响,铁男躺在地上,许久他坐了起来,子弹虽只是擦伤了脸,却要了他的命。
驴死后,血气方刚的周铁男也死了。当外面大口的吃着驴肉,他躲在厨房里啃着黄瓜与红薯,目睹警卫要强奸张一曼时,他看着警卫,满眼恐惧,他知道警卫的枪是要命的。甚至无能到听到特派员要把他深爱的佳佳嫁给铜匠后,连反抗都不敢了。
金钱与权力面前,理想与原则显得那么荒诞。
生活中最不缺的不是恶人,而是‘好人’
最看不到恶的便是孙校长,却多次用亲情、感情、怜悯逼迫大家,共同完成这个极端的梦想。
‘撒一个谎,需要费尽力气用一万个谎来圆。’
校长怎么也想不到,因为一个谎言,差点葬送了女儿。
周铁男怎么也想不到,因为一个谎言,失去了最爱的人。
张一曼怎么也想不到,因为一个谎言,自己却葬送了性命。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一切会好的’。
‘过去的如果就这么过去了,以后只会越来越糟’。
最后一切仿佛回到原点。教室里,三人围着桌子开会,像从前一样。‘明天就要开学了,咱们聚聚气,等会儿,一曼呢?’
接着,枪声响起,镜头落在张一曼床上。上面整齐的放着四套校服,她曾多次幻想着五个人穿着她亲手缝制的新校服,喜笑颜开,其乐融融,这正是她所追求的简单。而她,再也等不到他们穿校它们,开心的在相机前合影了。
这是电影明线观感,背后的暗线隐喻不可描述,删减版电影与原版说的不是同一个故事。所以,讲人性可以,不可妄谈国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