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紫同学曾经立过一个flag,要每个月看一本书,为此,她不惜把六月看完的书放到七月份来写(小紫同学是不会告诉你中间的这半个月是被论文偷走了的)。
《骆驼祥子》,我翻开这本书的时候,就感觉自己重回了高中,以至于,最近做梦都常常梦到自己重新回去读高中。但是高中的记忆曾经骗得我好苦,我也不知为什么,我总以为祥子是个驼背的佝偻老人。天知道,当我看到他竟是一个年轻高大的小伙子的时候,我恨不得去扇十年前的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哦,原来祥子不是骆驼,样子只是变成了骆驼。老舍毫不吝惜自己的残忍,把所有悲惨的命运,一个接一个地施加到祥子的身上:被大兵捉,丢了车;被雇主欺,丢了活;被虎妞惑,失了身;被石头绊,摔了雇主;乃至被歹人敲诈,丢了自己所有的身家,于是终于走进虎妞为他编织的婚姻牢笼里。
这时候,祥子的心,似乎死了,但是他的气,还在。所以他依然要在炎炎夏日里奔跑,只为了证明自己还是过去那个强壮的祥子。于是,老天爷送了他一场瓢泼大雨,和一场抽走了他七分活气的病。他就拖着这缠绵的病体,吊着这口残气,撑到了虎妞生产,然后把仅剩的三分气,洒进了虎妞难产的血泊里。
祥子的气,也没了。可他还有命。他还活着,像模像样地活着。如果说,为祥子安排的所有的厄运是老舍的残忍,那在一次次落刀前为他送上的热气腾腾地高汤,则就是一种残酷。祥子,总是要死在黎明前的。总有好心的老雇主——曹先生,愿意向他伸一下援手,可是他的新生活,被那个没有等到他的苦命女人的残魂,一起带到了地府。
最终,祥子仍然或者,虽生犹死得那种活着。
祥子的一生,是悲剧。可祥子最大的悲哀却在于,所有的悲剧,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亲手把自己一步一步地送进了深渊——在他被大兵捉走的那个下午,他可以和其他车夫一样拒绝远行;在会到车行的那一天,他可以不踏进虎妞的屋子;乃至被歹人敲诈的时候,如果他能多几分精明,他也可以保住自己三十多块钱。哪怕呀哪怕,如果他能更早地敲开老雇主的门,或者多去瞧一瞧那个他曾许下空头承诺的可怜女人,新生活的光,也能照到他的身上……
当我写到这里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人会指责我的无情。可是,不无情又如何呢?命运,又何曾对弱者多情?
曹先生可以同情祥子,可祥子对同为车夫的老人的同情,却显得分外薄弱。就像祥子在得知如果把三只骆驼卖到城里宰杀远比卖给老农夫能赚更多钱的时候,他想着,至少为那几只骆驼留住了性命——它们可不该就这么被宰杀了的。这脆弱的善良,总显得,让人心疼。
这是一百年前的故事,却不知,人心,走了一百年,变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