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群里里叽叽喳喳讨论的声音,我突然有一种错觉,我感觉我们都暗恋过同一个学长,有一段同样的青春。
那个学长通常是阳光帅气,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穿白色球鞋,是篮球队里的主力,会唱歌,会微笑。
季一就是这样的人,因为他的微笑,他活在了我整个昨天之前的记忆里。
昨天是我们的同学聚会,听说他也会去。所以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决定我要穿什么,当盛装打扮的我,优雅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我有些许意外,甚至可以说是震惊。从他身上我丝毫找不出他当年的样子了。眼睛里的困顿疲惫占据了他原本熠熠生辉的眸子,看着他的啤酒肚,我能想象的到这几年他为了生计拼命应酬的样子。
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我现在正在负责东南荒区的开发,暗示着说,可不可以把这件事情交给他们公司,大家都是同学,应该互帮互助的。看着眼前这个充满谄媚与讨好的季一,我突然感觉有些刺眼。季一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我借着去洗手间的由头结束了这次简短的交谈。
我们本来都是自己喜欢的样子,奈何社会太残酷,总是逼着我们改变。
后来我从朋友那里了解到,他辍学后,在外漂泊了几年,做过销售也打过杂,日子过得很是不幸。后来在家人的催促下结了婚,刚开始听说还是不错的,可是后来他老婆生病了,他四处筹钱,虽然病治好了,却欠下一身的债务。
我突然想起我负责的那个项目,我决定交给他,不是为了可怜他,只是希望我的青春可以有一个栖息的地方。结尾我说了句加油,他应该听不懂吧!
那个时候的季一是我们班所有女生的暗恋对象,我们总是聚在一起,大声谈论着季一。比如他今天中午吃的什么,某某班的女生又和他告白了,但是他没有同意,我们会说那个女生不自量力,他又和某某班的女生告白了,但是人家没有同意,我们又会说那个女生不知好歹。
总之在我们眼里,季一做什么都是对的。
看着季一身边的女生,我会想,如果我是她那该有多好啊!可是每当看见镜子里肥头大耳,不修边幅,满面油光的样子,又会有一个声音在心底想起,你说你既不漂亮,又不聪明,还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人,别说是季一了,我是个男人我都不会看上你。
别看我这么喜欢他,但是我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直到那一天。作为唯一住宿生的我,大手一挥让所有的同学回家了,我自己在教室里打扫卫生,我没想到他会回来,虽然只是拿篮球吧!但他冲我笑着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加油啊。”
我没敢抬头,因为我害怕他看见我满脸通红邋遢的样子,他走了以后,我好久好久都没有静下心来,以至于晚上失眠的我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我要变漂亮。
都说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有了这句话,我坚信自己是一个美人坯子。我开始把吃饭的钱剩下来买护肤品,祛痘霜,我把头发留长了,虽然总是被班主任拿眼刀子刷,但是我丝毫不介意,每每想再吃点东西的时候,他的那句加油啊就响起在我的耳边,截住了我伸出的小爪子。
同学们都说我变漂亮了,我总是在想,等我再漂亮一点,再漂亮一点,漂亮到足以能够配上他的时候再和他告白。我想过被他盈满笑意的眼睛盯住时我满脸通红的样子,想过在夕阳笼罩的校园里,他牵着我的手走在操场上的样子,想过我们一起在食堂吃饭的样子,想过上课时我们对视一笑的样子。
可是还没等我想好怎么告白的时候,他就离开了,辍学了,听同学说,好像是谈朋友被发现劝退了,也有人说是家里条件不好,所以不上了。具体我也不知道,毕竟我其实真的和他不熟,我们甚至都没有对过话。
所有关于季一的一切都在慢慢的消失,他的桌子,操场上他的身影,就连同学口中的他都不存在了。我开始找他存在过的证据,突然发现我的记忆里都是他。教室里,食堂,操场。我分不清那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毕业照上都没有他的存在,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以为他只是我青春里臆想出来的一个角色。
不是所有的暗恋都会有美好的结局,他注定会活在我的记忆里。除了我,没有人知道我曾经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没有人知道我的初恋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