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陪我最久的包,白色,硕大,中性,带着率直的果敢的味道。偏爱中性风格的利落,摒弃柔媚的弱不经风。一个包,承载着那时的一个小世界。
它应有尽有,如同哆啦A梦的口袋,满足时时刻刻随遇而安的各种需要。随时可以奔赴机场,赶向前线。意气风发,即使茕茕孑立,还是会所向披靡。
眼前的路是无尽的。你会不会像我,每每看到Lonely Planet封面都忍不住心动。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红桃皇后说,在我们这个世界里,只有不停地向前奔跑,才能至少停留在原地。我们人类不是共生的天鹅,我们是鲨鱼。鲨鱼只能一直游,停下来便会沉入海底。
脑中的世界地图是打开的,闭上眼睛,飞行的距离不过是地图上的一道弧线,翻过重山,越过海洋,美丽穹苍为我们铺展。
云端,此端到彼端。随时开启一段征程。或领了任务,或是说走就走的旅行,甚至换个方式生活,只要背起那只包,安全感就如影随形。开车听到帝企鹅日记主题曲All is white,那女孩在唱,我要去往白色世界,今夜住在地球最南端,心中便肆意升腾起对南极的无限热望,而且知道,那就在不远处。通向广阔无垠天地的脚步,只要开始迈出一步,一切迎刃而解。
那时的背囊里,自我是唯一标准。且信奉,只要竭尽全力,大多数看似不可能,都能成为可能。
瑞恩(乔治克鲁尼)就是那个只身飞在云端的人。他说,你的生活到底有多重?
假设你在背着一个背包,感受勒在你肩上的背带,我要你把生活中的一切装入这个背包,从小到大,试着感受重量的不断增加。从零食,电视,到房子。我们不断地给自己增重直到寸步难行,我们绝不容许一个失误,生活就是不断移动。
再把所有人都装进背包,感受一下背包的重量,你和周围人之间的关系是你生命中最重的负担。那些约定、争辩、秘密,还有诺言,你需要承担它们所有的重量。
瑞恩说,我要把这重量都付之一炬。是不是感到轻飘飘爽到飞上天空。
这是电影《在云端》里经典的背包理论。这个人,一年300天都会飞行,天空就是他的家。对物质要求极简,感情态度自由,亲情淡泊,生活的一切都是暂时的,飞行一千万英里是他的目标。
生活的那一部分脚下无寸土,是被吊在空中的悬浮,后背如中空一般,万丈悬崖,风在耳后呼呼的吹着,凛冽呼啸着。仿佛在逆水中行舟,始终不能松劲,感觉一放手便是粉身碎骨。紧紧的不安让人像一只充满警觉的鸟,不停的飞行以获得短暂的安稳,一旦脚下开始松动,便又是另一次启程。
然而逐渐的,当站在高层窗前鸟瞰一个城市鳞次栉比的楼宇,独自看一个如逝如流的哀乐人间时,孤独感慢慢爬升上来。心里有真心喜欢着的人,怕被关系负累。有深爱和在乎的家人,却怕被琐碎淹没。威斯康辛州一场清贫的婚礼,打开了他坚硬的心。
瑞恩眨眨眼睛对艾利克斯说,当我想要开始在背包里装一些重要的东西前,不该先腾空位置吗。一只飞行的鸟,想要落地而栖了。
真实的生活和诗意的远方确非并行共生的两个平行世界,而是此消彼长的同一个世界,意气风发的茕茕孑立带来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需要给真实的苟且腾点儿地方,来平衡重量。像铅锤一样,把人拉向坚实的大地,不至于一松手飘得无影无踪。
生活中的自我和俗世嘈杂的生活不是对立的,他们可以共生共长。尽管大多数人的内心都是自己一个人一座岛,然而生命中彼此交汇的闪亮瞬间却不容遗忘,在人生重要时刻,身边有人共度陪伴,带来的温热世俗,包裹住人群中孤独的灵魂,也未尝不好。
“今天大多数人都将回到自己温暖的小家,迎接家里闹腾的小狗,吵闹的孩童,他们的伴侣会关切地打听白天的事情,晚上,他们在夜幕中安然入睡。
星星从白天隐藏的角落,慢慢地爬升出来,而在那些天边的微光中,会有一个更为明亮,它就是我的翼翅,祝福着其他人,悄然拂过。”
一个背包一个世界,你的背包里有什么秘密花园。
一个人只有两只手,扔掉无意义的过往,扔掉犹疑的鸡肋,筛选重要的东西,珍惜的、心爱的、带来安全感的、可以陪伴的。它可以是碎物,也可以是书籍、音乐、手账,还能是脉脉生活中交织的情感。
你的背包,它可以上天入地,内外兼修,无所不包吗。
你的背包,可以在承载时间的磨砺后,旧的很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