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说过,如果女人能够做到“丈夫如衣服”的地步,就很不容易,多数女人选择丈夫远不及选择帽子一般的聚精会神,慎重考虑。再没有心肝的女子说起她“去年那件织锦缎袍”的时候,也是一往情深的。
意思说的就是,男人视女人如衣服,女人视男人不如衣服,如果男人能得到衣服待遇,该对女人掏真心了。
凌子是我大学室友,也是每天宿舍里起来最早的那个女孩,热心的经常早上帮大家带早餐,帮全寝室的人占座位,还包括帮三个关系不错的男生占前排座位,在大家眼里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三个男生中有一个叫雨的男生,头脑很聪明,是很多女孩子眼里的潜力股,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太爱干净,见到他的时候头发总是油油的,鞋子也有点脏乎乎的。不过确实很有才,除了才华和聪明,在球场上也很不错,可能了解他的人就没有那么在意他的外表了。
女孩子都比较八卦,在宿舍会经常讨论这个男孩子不爱干净的事儿,只有凌子从来不参与我们的讨论,仿佛她没看到一样,满眼都是雨的才华和散发出来的阳光男孩的样子。青春的懵懂爱情和说不清的情愫已经在凌子的心里生根发芽。
这样的男生少不了女孩子的追求和喜欢,竞争也算有点小小的激烈,大一的时候雨跟我们同班的丹丹谈了一年的恋爱,大二的时候心理学专业的灿灿最终胜出成了雨的女朋友,一直持续到毕业季。从他们俩在校园成双入对之后凌子就很失落了,但是正直的她从来不会去干涉人家的感情,就只是远远的看着,心里默默的祝福着,毕业季的到来大家都忙着找实习公司各奔东西了。
也很巧,大学即将毕业的那年,她先去了家乡当地的一家汽车集团公司实习,我们也都陆续开始实习了,但是最后的论文答辩必须回学校去。那天上午凌子参加完答辩会就早早的赶回公司了,我们都还没来得及一起吃顿饭。现在依然还能记得那天太阳特别灿烂,万里无云。在答辩结束后碰到了早已跟灿灿分手的雨和另一个跟我一起答辩的同学,我们三个关系都还不错,一起吃完饭,百无聊赖的在行政大楼的楼梯上坐着聊天。不记得聊到了什么话题就说起了凌子,想着都毕业了,即便是凌子对雨有什么特别的情愫也会伴随这毕业季的到来慢慢淡去。另一个同学无意间就说起了凌子对雨的情感,然后我们就开玩笑的说应该是喜欢他的,还鼓动他,说如果他也挺喜欢凌子的就应该努力的去追,毕竟这么好的女孩儿可遇不可求,当时还说如果我们是男孩子都会去追这样的好女孩。
那天说完之后我们就各奔东西了,之后很少再见面,当时真的只是玩笑话,没想到雨当真了。过了没多久凌子就告诉我说雨追她了,说起来大学期间凌子对雨有多好,大家都有目共睹,经常给他买吃的,失恋了也陪他聊天,之前确实雨把她当哥们儿或者朋友。突然去追求凌子,她还是有点儿意外,不过很快他们就在一起了。再后来听到的就他们俩结婚的消息,当时因为过了实习期刚转正不好请假就没能参加他们的婚礼,同年十二月份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请我们大学同学和室友去参加他们的满月酒。
当我们看到曾经还是少女的凌子已经为人妻为人母,我们有羡慕,也有祝福,她自己其实都还是孩子,根本不懂怎么照顾婴儿。担心她带着孩子休息不好,孩子出生后都是她婆婆全权照顾的,多了个孩子之后,为了减轻婆家的经济负担,做完月子她也就马不停蹄的去工作了。只是有一件事儿我们都有些意外,就是在满月酒的时候,凌子的爸妈并没有出现,两家人都在一个城市,离得也不远。我们还私底下悄悄的问了凌子,她说她爸妈不太同意这门婚事,主要是看不上她老公。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儿,她儿子满月酒她自己的亲爸妈都不过来看看她,还是觉得有点难理解。
之后的三四年里我们都联系的很少,偶尔聊一下,能从言语中感觉到她满满的幸福感。大概他们结婚五年后,她又怀孕了,这次生了个女儿,她婆婆对她的态度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柔声细语,她坐月子期间,婆婆甚至都没来看她几回。都是她妈妈照顾她,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她曾经以为遇到个知冷知热的婆婆完全是表象,重男轻女的思想已经在这个五十出头的婆婆心里早已种下。为了照顾女儿,她果断的辞职在家带孩子。而凌子的老公雨也真很会抓住机遇,从之前的小职员一直做到了管理层,在她怀孕的时候就出来自己单干了,找人合伙开了一家建材公司,买了车也买了房,按理说凌子的小日子应该是蒸蒸日上了。
可生活就是这样,总在你以为好的时候给你开玩笑,在这五年多的婚姻里她要忍受着老公公司做的越来越好之后婆婆对她的各种挑剔和挤兑,还要忍受老公忙到几乎一个月才回家一次的相思苦。一开始正如她老公结婚时跟她承诺的那样,对她百般疼爱,因为带孩子没工作就只剩做一些家务,把家照顾好,这也是她唯一能对老公表达爱的方式,所以就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照顾他的吃喝拉撒,头一年她老公还会表扬和肯定她的付出。
随着相处久了,而且在日常生活中连买菜都要找他拿钱,记得有一次她跟我讲,她花两百块钱都要自己记账告诉老公是怎么花的。慢慢的她老公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差,甚至还会挖苦她,说她还没到三十,就已经跟中年妇女差不多了,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甚至不管忙不忙也差不多一个月能匆忙见一次,还是因为看孩子才回来的。
大约是她女儿出生的那一年,一次偶然中她发现老公跟大学的一个已婚女同学聊的特别好,甚至过年期间还给那个女孩发了几十个红包。而她老公告诉她,公司的欠款没有收回来,只给她发了不到一百块钱的红包,背着她却给其他女人发几十个红包,她特别不理解,大过年的跟她老公吵了一架,后来她老公给她解释说只是聊天而已,并没有出轨,凌子也苦于没有证据就不了了之了,毕竟有两个孩子了,凌子当时是这样想的。可是他们俩的感情好像越来越淡了,每次她跟她婆婆有什么矛盾,她老公总是逃避,从来不参与他们两个女人的对话及争吵。其实凌子跟她老公说了很多次让他帮忙协调一下她跟婆婆的小事儿,她老公却觉得她是没事找事,几乎不理她的诉求,他们俩的交流仅限于有关孩子,再无其他。
日子还得往前过,女儿越来越大了,可是婆婆完全不帮忙带,她没办法去上班,儿子也越来越不听她的话,除了她奶奶,年幼的儿子谁都不听,甚至有些怪脾气。老师经常告诉凌子,她儿子在学校调皮捣蛋,关键是每次他奶奶去接孩子的时候从来都说自己的孩子没错各种袒护。放寒假的那段时间她教育自己的孩子,天天让她儿子读书写字,偶尔也会罚跪,可是她婆婆不干了,到处说凌子在虐待她儿子,在小区到处跟别人说她的不是。后来她一出门都有人问她怎么回事,弄得她很尴尬。这天又惩罚她儿子,她婆婆突然像疯了一样冲向她抓着她的手就开始抢孩子,两个大人争夺的过程中,她婆婆狠狠地抓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看着被咬出血的手,凌子给他老公打电话,得到的一句话就是,我现在忙,晚点再说。身心疲惫的凌子带着女儿回了娘家,之后她老公都没有再给她打过电话,一个礼拜后,她接到老公的电话,第一句话就问她,在娘家玩够了没有。凌子说,那一刻她真的特别难受,不过还是给她老公了一个台阶下,跟着老公回去了。
回到家没几天,凌子带这女儿在小区玩,突然遇到一个陌生女子带着一个男人,说是她老公公司的员工,专门来拜访她的。她虽然一脸蒙,但还是带到家里坐了一会儿,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她老公用公司的公款给之前聊天的大学女同学的弟弟按揭买了一套房,也发现了原来她老公说的只是聊天的人早就在她老公的公司做财务总监。而凌子对这些一无所知,这个陌生女子确实是她老公的员工,那一刻她才明白,这个女孩子的到来是为了来帮公司财务的那个女人打探凌子跟她老公的感情状况的。当她明白所有的事情之后,她老公还后知后觉的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有人来看她,那个时候她早已经把那个陌生女子和男人送出了门。带着满满的疲惫,凌子说我终于熬完了过年的这段时间。
前几天她给我说,下周一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这次是她老公铁了心的要跟她离婚,她所有的条件她老公都答应,女儿让凌子带走,儿子留下,房子过户到儿子名下。一场婚姻从开始到结束总共七年时间,七年的青春还是没能逃脱所谓的七年之痒。她说这场婚姻一开始就是错的,父母看的比她长远,只是当时自己年轻不懂事,一心想着嫁个他就好,从来没有往长远考虑,七年的婚姻说不难过是假的,她说我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把对孩子的伤害降到最低。
婚姻确实不容易,生活的琐碎能让曾经轰轰烈烈的爱情一点点流逝,最后消失殆尽,要么变成了亲情,要么烟消云散。在凌子的婚姻里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也不好说谁对谁错,只是觉得经营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一个人的一厢情愿,更不是理所应当的接受或付出,只要还没有失去自我,我相信她依然可以活得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