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放开了你

               

 离开熟悉的城市,每个人的姓名便都背负了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即便头顶明亮的灯光为我提供了客观条件,我还是无法数清我所知晓的这些故事化作星辰,到底有多少颗。请准许我以“我”这个称谓来讲述下面的故事。

 情感总是比理智更诚实,脑海率先打开阀门,涌入我们的回忆。原来我最念念不忘是你名姓,原来那些记忆只是被暂时尘封,时机到了自会启封。原谅我好不好,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人前将我们的故事娓娓道来,好似一部寂静的影片。

 倘若你还在我的身边,也该有二十二岁了,而我尾随你身后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年轻姑娘,我始终不愿承认一些已成定局的事实,但总算要在满目疮痍的爱里苏醒,醒来拥抱新的阳光。

 我是想说,想说,今天的我们可以结婚了呢,到了法定年龄的我们。到了法定年龄的我,没有你。我终于忍不住,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压抑的啜泣。嘴巴咸涩的泪水和刚刚喝进肚的碳烧咖啡混在一起,古怪的味道也无法阻挡思念蔓延,徐若轩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知不知道。呜呜呜,悲伤的情绪将自己密不透风地包围起来。窗外的夜风也跟着呜咽,被你发现又会骂我没出息对不对。

 你明明,明明还在,我们早上还一起买了你最爱吃的灌汤包......那好像成为了我们最后的相见。

 没有人生性淡泊,再深一点探讨,淡泊最高境界就是冷漠了。可我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就像书上写的那样:一人花开,一人花落,这些年从头到尾,无人问询。直到遇见了你,才让我开始相信冥冥之中自有缘分这种事。

 对待周边事物的感觉什么都很淡,班级里的半透明人,能不多讲话绝不多吐露一个字。也许一学期过去都不会被人记住,可就是这样的我啊,敏感、混合着自卑的女孩子,长久以来留着不过耳际的短发。

 却仍旧可以遇到你,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怀疑,这是不是一场虚妄的梦。幸福来的太突然,让人不由自主的揣测。

 我们在学校举办的读书会上,只用了一个眼神就懂得了彼此未出口的言语,像极了多年不见的老友。我们越走越近,一向寡言的我在你的传染下渐渐变得有些开朗,尽管只是在集体活动时才开始接话,可跟以前的寡言相比简直是进步神速。

 我们之间算什么关系呢,我并没有问询的打算,毕竟伯乐难寻,只是朋友也并无不妥。我可以忽略上课时常走神,偶尔莫名其妙的傻笑,和你讨论王尔德时加速的心跳,却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也许我有那么一点喜欢你呢。

 我该怎么向你表露这难以启齿的心事,相遇本就难得,又怎能期许相知相守。事情的确超乎我的预料,枫叶开始掉落的秋季,某个傍晚,我们聊无关紧要的话题。突然你扭过头面对着我,脸庞竟有些泛红:陌晴,今年我不想过光棍儿节了,以后也不想了。

 还有什么比相爱更令人感到喜悦呢,我们就那样旁若无人的在萧瑟的寒风中拥抱,隐藏的冰极开始逐步融化,人世间长久的跋涉也终于有了可以安心的落脚点。

 高中毕业的那个夏天兵荒马乱,各种各样的聚会应接不暇。可你为了陪我,只参加了同班同学的相聚,你都知道我的孤独并非刻意,而是时间的交待无法再自行改变。

 我们在市里一起做兼职,顶着烈日炎炎的高温派发沉重的传单,为不同的人群办理图书借阅的证明,身体疲惫也要面带微笑记下菜单……原本模糊的回忆都因为有你的存在闪闪发光。

 为什么会是我,那么幸运的体会你的每一分关爱。你总不愿正面回答我内心的疑问,只有一次。是在夕阳落下的余晖于世间逗留的缝隙里,你看到女孩的背影,怀里抱着看来脏兮兮的流浪小狗露出一截尾巴不断摇晃。

 会对流浪小动物不吝惜温柔的女孩子心地一定很良善,就这样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想法让你离我越来越亲密是吗,哪怕发现她其实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爱。

 我只是不愿与人有过多交流,并不是孤僻。你一直都明白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的将自己的心步步沦陷,对不对?

 高三的天空总是笼罩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灰暗,所幸都过去了。谢天谢地我们的分数完全够的上第一志愿,如愿在九月份牵着彼此的手来到北方——寒冬会有大雪飘飞的城市。从小在南方长大的我们,终于有幸看到书里所写的银装素裹。

 你报了社团去学吉他,说总有一天要为我弹奏我最喜爱的歌曲。每次你去那里的路上,背着吉他,握着我手,我都觉得这样的我们走在一起永远永远都不会抵达目的地该有多好,这样温暖的掌心让我不自觉离你很近,每每这种时刻总会有种甜蜜的感受从脚底慢慢地漂浮到脸颊上,皮肤都变得烫人。

 我开始向同寝室的同学请教怎么织出漂亮又暖和的围巾,在我询问了一遍又一遍终于领会了针脚的繁琐后,便开始了繁忙的编织工作。白天我们几乎是待在一起的,故而只剩下了夜晚微不足道的空暇时间。

 可那又怎样,长夜漫漫因此变得不再生冷无趣。本来早就可以织完的,偏偏自己选了最复杂的织法,丝毫不介意自己第一次织这样的惨白现实,幸好学会了,剩下的就是不断重复了。

 又一个黎明到来,这两天我忙于求证,你确实来过这个世界。面对残忍的事实,我不得不选择了妥协。可是,围巾以后是什么事情,每次试图剥开最重要的时间点,头总会很痛,撕扯着神经的细枝末节。

  死去的人得以告别,忍着苦痛继续生活的人只能背负无法言说的悲恸。

 那样一段记忆,我宁愿永远不会想起来。而我也确实做到了,有关你的一切全都停留在小雪飘飞的清早,暖和的热豆浆和香气四溢的灌汤包。早餐店的窗外是苍茫的空白,除了不断推门进入和陆续出门的顾客以外,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我就这样手捧着纸杯装的豆浆,没由来的一阵心悸,视线从窗外收回,对面的你低头滑动手机屏幕,不时傻笑。

 你那么投入,连我什么时候绕到你的身后都没有发觉,我偷偷地看过去,每一个闪过的镜头都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的抓拍。

 原来喜欢的程度来,你一分也不少于我。可是我的心为什么那么疼,密密麻麻的像千万只蚂蚁在撕咬。

 即便已经过去了653天,为什么我还是欺骗不了自己。我把所有的相片都烧毁,所有的留言的删除,偏偏想念无法撤回。我还能再见你一面,地点永远的停留在梦里。

 每个白天照旧正常的生活,那些认识我们的人都以为我早已放下。只有夜晚降临的时刻,我才能卸下伪装,狠狠地哭一场。我其实已经不确定这些年我是怎么度过的,白天和夜晚不一样的我。不一样的时分一样的枕套被泪水濡湿。

 若轩,要是我们结婚。一定要在你家乡宴会宾朋,在夏天的普罗旺斯拥抱灿烂的阳光,在薰衣草的海洋里徜徉……  可惜许下的诺言在此生都丧失了效用。原因是你在两年前的不辞而别,这场道别是你对整个世界开的玩笑,我的整个世界瞬间灰白失了色彩。

 我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好动起来,在你的面前孩子气更是展露无疑,一定要你的好脾气来哄。假如我知道这执拗会带来这样一场灾难,我情愿永世顺从、唯命是从。那天吃过早饭,我们要穿过马路到对面去,可是漫天的雪白掺杂着大雾,让人在近距离都无法分辨,用你的话来讲就是可见度为负。那时候的我是笑了吧,如今我再也笑不出。

 为了一件我再也想不出来的小事争吵,不依不挠的要让你解释,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你被我莫名其妙的无理取闹弄得风度无存,我的心里不停的发慌却说不出原因,只能选择这种最短促的方式安放无处可放的慌乱。

 我们争吵的过程中誰都没有注意身后急速行驶而来的汽车,语言终于停止运行,刹那间入眼的一切都变得黑白分明,除了那些从你体内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触目惊心的红色带着说不出的妖艳与哀恸。

 记忆纷飞,徒留你最后的笑,沾染了岁月的血腥。假如你没有用尽力气推开我,至少我们还是在一起的。哪怕生离我都不会有任何不满,可死别是最束手无策的安排。

 酒驾的司机被判了两年有期,,而你却被他判了死刑,余生不得再与我见一面。为什么一些与我们毫不相干的人总有为难我们的理由,光明正大的借着死讯将我们分开。若分手,是否我们都年幼避免不了冲动。这样的回答再不会有答案了,你率先放开了手,我倾尽全力也不被允许挽留。

 明明错的人是我,为什么要让你来为任性埋单。你走后的那些天我总是看着什么东西就能无声地留下泪来,直到后来,每每想起你,代替枯竭眼眶的是以心脏为起点的钝痛,往往令人呼吸沉重。

 不是我发疯非要在路边争吵,你怎么、怎么可能会走,血泊中挣扎起身的你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 后来我还没来及唱给你听,泣不成声的懊恼也不能再挽回些什么。你特地为我去学的吉他,我专门为你编织的围脖,一致的都没有完成。

 那种慌乱是赖以生存的鱼没水,植物失去绿色,飞鸟被割去双翅,而我即将失去你。

 人对于既定事实,总爱把更改的权利交给时间。可实际上,时间从来没有能力做些什么,只是我们都擅长自欺欺人罢了,需要时间做证人,证明勇于自首的我们其实无罪。这样的要求是不被允许求证的伪命题,于是我选择尽余生缄默。

 若轩,陌晴已经不再梦到你,在众生安眠的夜晚。我想也许她终于尝试着向未来看看,前些天看到她在微博上的晒图,金光闪闪的布达拉宫前,暗红色的经番随风飘扬,她站在中央的位置,画面中与她十指相扣的男生骨节分明,只是指节上隐约看出长久形成的茧子,也许和你一样是个吉他手。

 原谅我以第一人称来表述这个清冷的故事,作为文中两人共同的好友,情感毕竟可以控制恰如其分。

 若轩的死一直让陌晴很自责,一度患上轻度抑郁需要药物维持,幸好遇到后来出现在相片里的男生,一步步帮助她从困境中走出来,我想这应该也是若轩最期望的属于她的归宿,他们曾那样相爱。

 而我也确信只有爱能够拯救爱,经过漫长治愈,陌晴总算能够对着明亮的阳光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感叹:我终于放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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