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打电话说：今天下班我请你吃日本料理吧，顺便帮我做一个判断。”

我：好的，哪家？帮你判断什么？

朋友：在东郊，去了就知道了。不过，到门口时必须等我一块儿进去。

于是分头到达目的地，几乎同时到。

朋友：咱们进去后你随我先看一样东西。

站在门口接待的是穿着正装的服务生。打完招呼后朋友带我走到吧台前，指着服务员正身后的墙柱上面的装饰灯盏。

朋友：你看！

顺着她的提示看去，看到的是，挂在墙柱正上方的一盏装饰灯具，规则圆形，直径约有50cm左右，散发着黄黄的、柔柔的光芒。圆形的里面，镶嵌进的造型是正正规规的中国地图，一只熟悉不过的大公鸡轮廓。

我们俩互相对视了一眼，没说什么，然后走到里面的日式小包间里就坐。穿着和服的陕西小姑娘拿着菜单来了，朋友很快点完餐。

朋友：你觉得那盏灯有问题吧？我上次来吃饭看见后就想让你来看一下。

我：有，一定有。我大中国地图为什么要嵌进那个圆形里？

那一刻，某国国旗及军旗上的圆形图案就不停地在我的眼前闪。

朋友：先叫服务员来问问吧。

小姑娘闻声而来，还端着其中的一盘菜。

小姑娘：这是你们点的xx。

我：你们这个店的老板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服务员：中国人。你们问这个是……我们的菜品有问题吗？请你们多提意见。

朋友：菜品没问题，很好。我们只是想问一下，墙上那盏灯是怎么回事？小姑娘，你觉得它有问题吗？

小姑娘：没有啊，就是一盏装饰的灯，你们觉得什么问题，我可以给我们的经理反映。

我：这盏灯是圆形的没错，但不能把中国地图放在中间，这样不合适！

小姑娘：你们想多了。昨天一个年龄大一点的老人也这样问过我，你们都想多了。

朋友：既然也有人和我们想得一样那就说明我们没想多。

我：这样吧，你还小，把你们经理叫来我们一起聊聊。

小姑娘：经理这会忙着呢，我可以和你们说说的。

朋友：你还不懂。你多大了？初中毕业还是高中毕业？

服务员：19岁。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

我：不说这些，把你们经理叫来吧，你给她说有两位客人想和她聊那盏灯的事。

小姑娘无奈地走了。

我：不管怎样，今天这个问题提出来得让他们重视！

朋友：必须。

很快，还小姑娘来了，又端上了2份餐食。

小姑娘：经理这会儿真的很忙，陪几位客人呢。你们放心，你们的意见已经给他说了，他说留下你们电话，回头给你们解释。

朋友：这样不行！经理来一下是应该的，我们也是客人啊。

小姑娘不高兴地又走了。

过了约十分钟，未见任何工作人员来。

我：我去找吧，我把他们请来。

朋友：还是一起去吧。

来到前台。

我：我能通过你这里找到经理吗？我说的是找总经理。

新服务员：总经理不在，经理助理可以解决你们的问题吗？我帮您联系他。你们先回包间，一会儿联系好了来找你们。

再回包间。几分钟后，来了一位男孩子。

男孩子：你们好，我是经理助理，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我：就是那盏灯的事，你肯定已经知道了。我们认为这盏灯有问题，请重视一下，汇报给你们的老板。日本料理店里有这样的装饰元素很不合理。请你们最好现在就告知你们的总经理或者老板，我们建议立即换掉。

男孩子：你们确实想多了，我们这盏灯仅仅是简单的装饰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们千万不要误会。

朋友：那你讲一讲你们的装饰理念是什么？

男孩子一时语塞。停顿了一下。

男孩子：两位客人不要多想，这个店的装修都比较简单，如果你们需要再了解什么，我可以带你们参观一下一一解释给你们。

我：对不起，不用了。我想说的是，店里的其它装修你都能讲出点内容，而这盏灯是什么意思你们都讲不出来，难道培训的时候忽视了它吗？

朋友：小伙子，我们今天说的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而且我们也了解到，这个问题不光是我们有想法的。如果最终解决不了，我们就只好想办法和你们老板相约来谈了。

我：你也知道，这件事我们不是只为了我们自己。

男孩子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男孩子：你们赶快吃饭吧，别让菜放凉了。

我们俩又对视了一下，示意他可以先离开。

男孩子转身就走，随口轻声吐出了一句：俩神经病！

我冲着他的背影，紧跟着喊了一句：小伙子，来来来，麻烦你再过来一下。

他怔住了，回头，过来，很紧张，不知所措。

朋友：你把老板叫来吧。

男孩子：老板不在！

我：不在，那我们在这里等老板，只要一直等，他一定会来的！

我说完把手中已经拿起的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

我：我今天没胃口，不吃了。

朋友：我也不想吃了。

男孩子咽了口唾沫。

男孩子：二位对不起，你们还是慢用，我先离开一下。

我们重新叫了服务员：买单！

小姑娘：你们还没吃完呢。我给你们打包吧？

我：不用了。这样吧，把你们经理的电话号码给我，他太忙，我们电话沟通。

小姑娘：你们等等。

很快，来了另一名约30多岁的穿正装的人，女，她双手递过一张名片，再递过来一张给朋友。

女经理：两位客人，饭菜放的时间有点长，给你们加热一下。你们还是先用餐。然后我们再沟通。

我：不用了，我们也可以边吃边听你解释。

女经理就开始从这家店的生辰八字说起，滔滔不绝地说那些她早背的滚瓜烂熟的台词，只字不提灯的事。

朋友：灯怎么解释。别的我们都懂。

女经理：灯就是个装饰，你们不要多想，我也是中国人，我理解你们对国家的感情，但是你们确实想多了。

然后，她准备继续bulabulabula……下去。

我和朋友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她将呷了一口的糙米水较粗俗的吐进杯子里，起身穿外套。

我：这件事情没完，无知，无情！

朋友：中国人不应是这样的，你们再没有地方就业了吗？

女经理站住，无语，生气状。

我：不要等我们走了，还骂我们神经病。我们是中国人，就算我们都是神经病，也是中国的神经病！

我们愤然走掉，出门后，想起来，未付钱。

折回后，到前台，拿钱包。

服务员：二位客人，你们也没吃什么，这个钱不用付了。

朋友：我们付得起！

服务员：老板交代了，你们不用付了。另外，他让转告你们，他会妥善处理的，恳求你们不要在媒体上说什么。今天没让你们吃好，他让表示道歉。

我们无语，出门，继续无语。

良久。

我：这家店我们不会再来了。

朋友认真地点点头。

这是8年前的事情了，之后那家店再未关注过，听说2年前生意不好已关停。

8年后的今天，再忆起，心头依然滋味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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