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黄沙,气吞万里寂寞,奔腾野马斜跨雕鞍,开弓搭箭直射斜阳;
婉婉碧波,柔情似水伶俜,持浆荡舟白雪伊人,微张杏眼一笑倾城!
第一次遇见你的模样,是水一般的平淡无奇,却不由在我的玲珑心上泛起点点涟漪······
你的木讷憨厚,给了我别样温柔,是豆蔻少女的初开的情愫,被你无邪质朴的喜爱灌溉,从那一刻便是咫尺天涯,我也愿随你乘风而去,破浪而回,生死相依!
那是你我初遇时的锦绣江南,杨柳依依,我一身糟粕,蓬头垢面,作男儿之身,阅尽了东来西往的风流骚客,满口俱是仁义廉耻、道德文章,俊俏皮囊之下包裹着一颗颗腐朽腌臜的心脏,又有谁及得上你纤尘不染,皎如明月?
我轻声一句喜欢,你便倾尽所有,视财帛犹若粪土;我任性一句我要,你便一笑付与,何曾思虑千辛万苦己所钟爱?当我为你褪去伪装,袒露真性,自负娇丽无匹的绝世之姿,只在你望我之时那一阵惊爱、无邪、怜惜的动人眼神,含情脉脉天赋灵性,你的至美却又胜过我了······
你喜欢牵着我的手,我喜欢依赖你的肩。一曲清箫萦耳掠过,你说你不懂此间喃喃,我就用唇在你耳畔吹拂,你绯红的脸颊分明读懂了我的款款深情,只是我们彼此天真烂漫,碧玉成双。
和你浪迹江湖的无数夜晚,萤火虫点亮了我们的希望,旷野间并肩而走,你总会放慢脚步落在离我微妙的距离,护佑我一路的欢笑。偶遇村落,你我同居而眠,并无半丝僭越;江水阻隔,同体相游,何来半缕心邪?你对我那一份尊重和关爱,便是我这样明媚自负的女子前世修来的善缘。
这世间,有爱便有伤害。
忽一日,横空之间出现一对雪白雕儿,一雌一雄自由翱翔。此刻在你脸上绽放的笑容却深深刺痛我心,那个叫华筝的大漠女子不问究竟,一个满怀跌入你的怀抱,至此之前,我曾以为那是只属于我的地方。
你唇齿之间流露出的喜悦,是久违了的念想,你拥抱她的动作,决绝而宽敞。那一秒,世界仿佛沦陷,再也不会有地老天荒。
我曾那么爱你的品格,此刻却恨极了你的诺言。
你们才是大漠苍穹上的一对欢快白雕,我只不过江南柳枝底下的孤单燕儿。你是守信重义的赤诚君子,我不过自负傲娇的一件衣裳·······你说你心只系我一人,要娶华筝;我的心亦只给你一个,另嫁他人。爹爹的一声长啸,撼动山谷,绝响森林,哀婉不能,伤心欲绝终不过一句——他爱我,我更爱你!
你大丈夫豪情万丈,言出如山;我小女子爱我所爱,有泪自怜。
我还是撇下了全世界,随你最后的浪迹云海,天涯走遍,哪怕多是一秒,不到诀别之日泪绝不涟。
性命垂危,气若游丝,我心却欢喜。你背负我远赴大理的每一步,每一滴汗水,每一声喘息都让我刻骨铭心。我多么希望就在那一刻死去,因为那样你就可以永远将我牵挂将我念想,爱过你的百转柔肠,千道回环曲折,泪滴在你的项颈,最卑微的想要拿出我的感动羁绊你履行誓言的脚步,又有多少个你独自酣眠的夜晚,我仰望长空独自对月泪叹,倘若我也是一只畅游大漠孤烟的雕儿,早一秒投入你洁白有力的翅膀,那便怎样?
你终究回到你浩瀚的天空,我回到开满桃花的地方。
一颗快要枯萎的桃树,竟也趁着美好时节,竞相开放,因为那是我流泪最多的地方······日思夜想盼郎,郎君在何方?大漠万里路遥遥,东海一粟淼淼茫。
再见到你时,你一身戎装。我不肯见你,东躲西藏。终于大雪之巅,有情人终究天佑,你紧紧抱住我的肩膀,再也没有松放。
·······
那些年,我们历经生死;那些年,我们保卫襄阳;
那些年,我们青葱岁月;那些年,我们似傻如狂;
那些年,我们跨马晚风;那些年,我们迟暮夕阳;
那些年,我们新郎新娘;那些年,我们同眠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