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作者:阿里斯泰尔·麦克劳德
“就在那时,我对父亲生出无限的爱。花一辈子去做自己厌烦的事,比永远自私地追逐梦想、随心所欲,要勇敢得多。
有时我们于无光的恐惧中,很难分辨梦和真实。我们或于夜阑之时醒来,却因为方才梦里的世界要好上太多,便硬凭自己意念的力量要回到那种忘忧的快慰中。有时情况正好相反,我们又会掐自己,或用指节去磕铁的床沿。有时,噩梦是没有边界的。
暮色渐浓,夕阳给万物抹上金光。没有棱角的灰石向着它们念想的欧罗巴赫然耸起,也漾在这片晚照中。落日信手点染的,还有未长成的云杉、往低处藏躲的地衣、精致而不失刚健的蕨类、根茎如神经般虬结的苔藓、瘦小而强硬的越橘。灰暗的雨飑斜斜地从海上扫来,又骤然远去,不由分说得如同趁人不备的劫掠者。”
“人世的戏剧本来神秘难懂,要说它会被如此细腻呈现、如此地域化的世界映衬得更为清晰,自然是浅显到多余的,更何况我们正谈论的是第一等的艺术。
这些故事像是某种宗教或组织的入会、祭祀仪式。某个故事中,一个孩子意识到大人参与了杀戮。另一个故事中,一个年轻人终于接受了“成年”意味什么,能够面对像某种生物的卷须一样舒展开来的他和自己血亲的关联。又另一个故事中,一个已经远离不列颠海角的年轻人,时时感觉到人生被父亲为自己所做的牺牲而定义,也因此觉得孤立于世。如果只能说出一条麦克劳德小说的潜在主旨,那就是纪念和神圣化的冲动。这其实是一种既原始又“现代”的观念:当你把文字用正确的、通神的顺序排列之时,纯粹有限的化作无穷,地方化的消弭边界,沉寂的发出声音。”
【年少的我们总渴望远离故土,奔赴他乡,寻个新鲜的境况与人生。也总是很看淡长辈眼中的分离别语,年岁里的不懂得总是要亲历的青涩懵懂,等游离了人世千百转,幡然怀念于起点处家乡人事。你该看多了离别与重逢吧,珍重却是一遍比一遍在心头刻的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