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
最近，如月老是会做这样的一个梦：窄窄的小巷，两个小女孩一前一后，追逐打闹。后面的小女孩高兴地笑着，伸出手，向前面女孩喊道：“如月，等等我，等等我！”那个叫如月的小女孩放慢脚步，转头看向后面的小女孩，她却怎么看不清女孩的脸，拼命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如月一下就从梦中醒来了。
如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梦，梦中的场景是她的老家，而那个女孩感觉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01
H城。夜凉如水，如月一人站在阳台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水杯望着远方发呆。
有微信提醒，如月拿起手机，是朋友蓝西。蓝西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两人相识于H城。蓝西也是准单身狗一枚，和如月的相处的这么些年里，明示暗示的工作做过不少，可是没有见如月一星半点的热情回应。尽管如此，男闺蜜兼大哥的身份，还是让蓝西不得不对如月照顾有加。
“我要去S镇一趟，你要不要同去。”蓝西问。
说起S镇，如月想起了远在家乡的姑姑。如月父母早亡，她是姑姑一手抚养长大的。自从在H城工作之后，她基本上很少回S镇了。
“当然要去。”
蓝西跟如月发来了出发时间，
02
去往S镇的路途中。蓝西开车，如月静静地看着窗外。
“好久都没有回去了，真是太想念姑姑了。”如月感叹道。
“你这次去S镇有什么事？”
“哦，一个离婚案件，我去调查取证。男的说女的家暴。去核实一下情况。”
“这个女的这么凶哦！居然还有人娶她？”如月不禁好奇。
“你就算比这个女的还凶，我也敢娶你！”蓝西玩笑道。
如月假笑了两声，“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她把头别到了一边。
车在巷子口停了下来，蓝西告诉如月，他要去的地方就在这附近。他和如月一起走进了巷子，如月轻轻抚摸着墙砖，上面印满了岁月的痕迹。蓝西问如月，这里就是你长大的地方吗？
如月十分开心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和邻居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她不记得了。一想起过去的事情，如月就觉得头很疼。
巷子的中部的一扇大门洞开，姑姑早就在门外等着，看到如月之后，高兴得不得了，看见了如月旁边的男孩子，不禁问道：“这位是……”如月没有想到姑姑会站在门口，有点尴尬地拉过蓝西，“他叫蓝西，是我的朋友，不过他马上要去办点事。晚点再过来。”她朝蓝西使了使眼神，蓝西朝姑姑笑，说一声“阿姨再见”就走开了。
如月一年多没有回来，家里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唯一变化是姑姑，头上又多几丝白发。
如月拉着姑姑的手，“姑姑，我好想你！”
“那个男孩子是你的男朋友吧。”
“不是，只是我的好朋友而己。”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姑姑，我知道的，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九凤回来了，你知道吗？”姑姑说。
“九凤是谁？”如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孩子，怎么连九凤是谁都忘了，你是不是在跟姑姑开玩笑？”姑姑故意生气地跟如月说。
“我没有开玩笑，我真的不知道九凤是谁。”如月很认真地说道。
九凤，这个名字好熟悉，但如月还是没能想起什么。
03
如月跑出门去，想去找蓝西。
如月还没有走到巷子尾，就见蓝西被狠狠地从屋里推了出来，蓝西朝着里面喊道：“哎，你听说嘛，我真的是律师，我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的。”紧跟着，一个女的也从屋里蹿了出来，用手指着蓝西吼道：“你一定是石平派来的，他把我害得这么惨，现都追到我家里来了，你回去告诉他，我是不会和他离婚的！”
突然，女人捂着脸，蹲在地上哭了起来。长长的头发都拖到了地上。
如月问，蓝西，你没事吧？女人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了如月。女人由于刚哭过，几缕头发贴在脸上，脸上的妆也花了。如月却从凌乱的头发中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四目对望，女人脸上立刻浮现出了惊鄂的表情，随之仿佛像明白了什么，尖声大笑起来，“原来，这都是报应……”女人说着，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里，咚地一声关上了门。
蓝西又去拍门，如月说，你别拍了，她是不会开门的。蓝西奇怪地看着如月，只见如月还盯着门发呆，仿佛像一尊雕塑，脸上的表情也怪怪的。
蓝西蹲在地上整理刚才被那女人扔出来的资料。如月看到了一个名字——洛九凤。
又一次接触到了这个名字。
姑姑挺慌张地跑来，问如月，你们刚才去九凤家了吗？
如月心里一惊，那个女人就是九凤？蓝西抢着说，是啊是啊。我找九凤有点事情。
“哎，你们来得真不是时候，九凤的爸刚过世，好像听说九凤和石平的婚姻也出了什么问题。唉！九凤这个孩子，命真苦。”说着，姑姑看向如月。如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04
回到H城里的路上，如月一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她总想起九凤看她时的表情，为什么如此惊慌？蓝西见如月心事重重的样子，说道：“如月，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如月看向蓝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曾经有两个美丽的姑娘，我暂且称他们一个为A，一个为B吧。A和B从小在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他们也曾经发誓要一直这么好下去。A和B同时上了一所大学，同时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可是男孩的心里只衷情于A。A偷偷地和男孩子交往了，她怕B会不高兴，因为她知道B爱男孩也很疯狂。终于有一天，他们的事情被B终于发现了。A以为B会生气，没想到B祝福A和男孩子能幸福。A接受了B的祝福。大四那一年，男孩子出去实习了。A和B都没有找好实习单位。有一天，B约上A去学校外的树林散步……”
“故事结束了吗？”如月歪着头看看蓝西，“更让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你会突然想起讲故事给我听。”
“不知道，就是突然想起而己。”蓝月微笑地看着如月，“我很想知道A有没有和那个男孩在一起，可惜没有了。”
“我曾经在你的家里捡到一个笔记本，我问是你的吗？你说不是。我看上面有个有趣的故事，就拿回家了去看了。我改天拿给你看吧！”
隔天，蓝西就把笔记本给如月送来了。
笔记本就摆在如月面前。看着这个笔记本，如月觉得陌生又熟悉。
笔记本已经泛黄了，封面上是一朵漂亮的玫瑰花，可是封面有一大半像是被什么涂改过，玫瑰花呈现出两种颜色，由于时间久远，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你知道我最喜欢的什么花吗？”
“呀，笔记本上的玫瑰花实在太漂亮了。是送给我的吗？谢谢你了！”
……
如月的脑海浮现出一些对话，可是她却想不起这些话是谁说的了。
笔记本已经泛黄了，扉页被撕下了大半，只见上面还留了两个字“送：如”。
如月看到“B约上A去学校外的树林散步，”再往后翻，只见后面被撕下了一页，不知道写的是什么。这就是故事的结局吗？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局？
那天晚上，如月很晚了才睡，迷迷糊糊中，她听见了有人在叫自己，是那个梦里的小女孩，如月依然没有看清她的脸，突然，小女孩的手臂变得好长好粗，一下子把如月推倒了，如月的头撞到了什么，流出了血……如月一声惨叫，从梦中醒来了，脸上身上全是汗水。
05
一个月以后。
蓝西告诉如月，九凤同意和石平离婚了。而且，她也承认她家暴的事实，其实这件事情石平也是有错的，只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如月打断了蓝西的话，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蓝西有些无奈笑笑，“这件事自然和你是没有关系的。但你和洛九凤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可是我根本不认识她。”如月依旧淡淡地说。
“是吗？在庭审判决结束的第二天上午，九凤来律师事务所找我了。”
“她叫我转交了给你一封信，并且要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她说她实在没有勇气面对你。”
蓝西递给如月一封信，淡蓝色的信封上写着“如月收”，如月发现，上面的字迹和笔记本上的一模一样。
“亲爱的如月：还记得咱们在S镇的日子吗？那样的日子是多么快乐无忧啊！如果我们没有上大学，如果我们没有遇到林涛，那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那天在S镇我看到你的时候就应该明白一切都是报应。我去找了你姑姑，才知道你根本不认识我了。你的确该忘记我，我不是一个好人……”
看完了信，如月才明白，为什么她不认识九凤了，她忘记了关于九凤的一切，包括那段痛苦的回忆。
那天，九凤拿着笔记本约如月去学校外的树林散步，她把笔记本交到了如月的手上，当如月开心翻开本子，故事最后却是告诉了如月做梦也不敢相信的事情——其实林涛真正喜欢是九凤，只是不忍心伤害如月，才一直没有告诉她。现在大学快要毕业了，是该摊牌的时候了。
如月说，“我不相信，林涛不是这样的人！”她把那一页撕下来，捏成一团，扔到了九凤的脸上。
九凤摇着如月的肩膀，“你醒醒吧!林涛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不——”如月大喊一声，不住地往后退，却绊到一块石头，整个人仰面倒下。九凤去拉她，却没有拉住。如月的头磕到了树枝，坚利的树枝刺伤了如月的头……
如月住进了医院，整三个月才好，而九凤当时由于害怕，选择逃避，连毕业证都没拿，就去了外地。林涛回到学校，见到如月，而如月已经不认识他了。而他和九凤，也根本没有办法在一起了。
如月一下子把什么都想起了，她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能接受蓝西原来也是有原因的。她想她做的那些梦也应该醒了。
美好，终究离她还是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