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临近十点,接到了爸爸的电话,看到他来电的那一刻,我就有了隐约的预感。想必是她走了。在片刻沉静之后,我听到了爸爸哽咽的声音,“你奶奶走了。”
是的,她走了,这是我们一家人早已知道的结果,从查出癌症到去世,整整一年的时间。不断恶化的病情使全家人都明白,这一天迟早要到来。而我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也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去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
接到电话后我即刻买了回家的车票,到老板办公室请了假。中午回到了学校,一个人在食堂吃了饭,那一刻,我觉得校园热闹又安静,可能这一切的热闹只是眼前的人流,而他们的声音却被我屏蔽在外。阴沉的天气,却没有雾霾,一切都显得清晰无比。
在寝室收拾了行李,打开笔记本电脑在临行前尽可能的做掉点公司的任务。等到发车前的一个半小时,走到学校的南门打了去高铁站的车。
然而事情并不是那么尽如人意,让我无力吐槽的司机在我抵达上车点的前一刻接了拼单车友疾驰而去,把我晾在了那里,而他却按了我已上车的按钮,当我打电话过去时,他依旧一本正经的说你在哪里,我在接你的路上,我就站在原地,看着滴滴APP上他的车离我越来越远…眼看着就要赶不上高铁,我用大于平时两倍的分贝让他取消了我的订单,而此刻已经没有了投诉维权的心情。
马不停蹄的打了下一辆滴滴,是位和蔼的师傅,乐呵呵的听着我无力的吐槽,交谈甚欢,才发现同为安徽的老乡,他的父亲也在今年的六月离开了人世,是啊,生离死别这种事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只是那些离去的人没有跟你没紧密的联系,没有情感的连接;只是我一次经历身边至情的人离我而去。师傅说那时他得到消息后开车回安徽,家里人不断地安慰,人已经走了,着急也已无用,路上开车慢慢来。
去年十月,我得知奶奶患上癌症消息,医生告诉家里如果不治疗最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那一刻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涌出,独自一人在寝室的阳台上偷偷抹了半天的眼泪,换上衣服去操场不间断的跑了十几圈,不想把自己伤心的情绪传染给身边的人,孤身在外,需要独自承受的太多。
一转眼的时间大半年过去了,在去重庆的一家书店闲逛时,发现了一本很感兴趣的书,《西藏生死录》。在书的后半部分,有提到关于人去世的相关章节,看了之后,让我对于奶奶即将离世这一消息的接受能力有了新的提升。或许真的如书中所说,人的离去,只不过是结束生而为人的这一阶段,在此之后还会以其他的形式继续存在下去。就算理解的有所偏颇,我也情愿这般接受,因为不想看到她在病床上日渐消瘦,忍受着病痛的折磨。走了,或许始终解脱,早点进去另一个世界。
九月初,我从贵州参加完雷励大项目回来,回到家里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奶奶时,突然有种莫名的陌生感,那一刻,我心里暗暗地明白,那个我熟悉的奶奶已经不在了。消瘦的脸颊像是骨骼外戴着一张假面,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生气。坐在她面前握着如柴的手,感受着手掌的温度,似乎成了唯一提醒我她还在的证据。
列车还在行驶,还有两站,我就要和上海的哥哥姐姐见面。我们买了同一班回家的高铁。在外的亲人,因为奶奶的离去,都有了共同的目的地,家。
是的,奶奶走了,我还在,我们还在,在这人间怀着对她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