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二零零八年的中秋之夜,我还在陌生的北国校园里游荡,踽踽独行。思念着千里之外的亲人,是否和我一样,也在思念。
那一年,我刚上大学。第一次出远门。真正意义的远门,对于以前都没有出过出生的那座城市的我。
或许是对于远方的想往,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不知名的理由,总之,我开始了背井离乡的求学之旅。
独在异乡,独自过节,才真正体会了那句:“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嗨,你原来在这里!”被一个欢快的声音叫住。昏黄的路灯下,看到了那个被拉长了的身子,却依然不够苗条。她是我的舍友,也是神通广大无所不知的室长大人。
还没有等我来得及反应,她拉住我说,“走,带你去个地方!”就这样,我满腹狐疑,不明就里的被她带到了足球场环坐的圈子里。
坐下后,她解释说,“这个是你们的老乡会,知道你肯定还不知道,就拉你过来了。”“会长是我的朋友,一会儿他会介绍你认识大家,你先准备做个自我介绍。”她又接着说。
正如她所说,见到我们坐定后,原本说说笑笑的圈子开始消停下来,会长开始发言了,果然需要我自我介绍。我简单报了姓名和地区,不打算多言。原本就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
回到原来的坐姿,旁边的男生轻声说:“原来你也是来自某某地区。我们离得不远。”
这才注意到了他,借着昏暗的灯光,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依然清晰可辨 。我轻嗯了一声。没有打算接下去的意思。
坐着看他们欢声笑语了一会儿,便散去了。事后室长大人开始八了,坐你旁边的男孩儿是中文系的大才子,人称“四大怪才”之一,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要不姐再给你打听打听?
我只当她是说着玩的。
几天以后,她兴奋的抱住我,吓得我差点向后跌倒,然后她才开口:“你猜怎么着?他一直单着呢,好多本系的外系的美眉围着他转,他都不为所动哎。”
听她如此说,我努力让自己回想,才串联起她所说的。原来她当真了。可以说,老乡会就是她一手操持的。
想到这,才觉出那晚心中的那点别扭。原本被她算计了。
原本,我是低估了北方女孩儿的爽直,热情。
“我为你拿到了他的联系方式。怎么样,要不要试着联系一下?”她接着说。
见我不冷不热,闷不住声,她也不急不恼,把写有一串清秀数字的字条塞给我,“你考虑考虑,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哦。”
然后,她轻凑到我耳边,“他对你挺感兴趣的,跟我打听了许多有关你的信息。”说完,跳跃着跑开了。
二
有的时候,真的觉得,她就是上苍派来拯救我于水火的。没有她,我真的不知道在最初入学的那段日子,怎么才能熬得过去。
她是我大学期间最重要的朋友李招娣。由于我和她一个姓,加上她是一个,特别爽朗,热情活泼的女孩,所以跟她很快就熟络起来。
有一次,她大声跟我说,“佳音,我们做好朋友吧,那种一辈子的好朋友好不好?”被她突如其来的表白给吓到了。“一辈子的好朋友嘛,一辈子那么长,我得考虑考虑”,我说。
其实那段时间的我,心情,陷入低谷,非常的不好,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些事情,是她,如一缕明媚的阳光照射了我潮湿的心房。她总能一眼就看穿我的心事,总能下一秒说出我原本想要表达的意思。
后来我们真的就成了,如影随形的好朋友,我们一起选修课程,一起去看晚会,一起在每个周六的晚上去参加学校组织的舞会,她做女伴我做男伴,后来我们又一起选修了,交谊舞的课程,我们周末一起出去逛超市,一起买回连心脆,那种非常好吃的肉,一起买回许多零食,在宿舍大吃大喝,有她的地方就有我的身影,同样有我的地方也总能找到她,我们就这样如胶似漆。
所以当她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的时候,我多少心里有点吃惊,我淡淡的回了句她,“说好了一辈子不分开呢,难道你不要我了吗?这么急着把我推给另外一个男人。”
她笑了笑,那么邪恶,却又如婴孩般无辜,“这不都是为了你这大美女的幸福着想吗?我怎么可以那么自私的缠着你呢!”
对于她的建议我并没有怎么上心,直到有一次偶然的看到了那个被保留下来的纸片上的一串数字,我怀着好奇的心情加上了他。
很快地,得到了回复,他同意了,然而,我们之间并没有交流,我在他的空间里溜达了一圈,看到他的心情标签:不忍见天才早逝,不忍见美人流泪,举手笑苍天,执鞭策万马,让我使用这剑,让我毁于这剑。
这是怎样的豪气万丈,豪情满怀。我被深深的震撼到了,这该是一个怎样的豪气万丈的少年才俊呢?
带着这份好奇,我又偷偷的浏览了他的日志,看到开篇,是写关于他的父亲的,看完这篇我改变了之前的对他的看法。或者说对他有更多的了解了吧。他并非那种自视清高,恃才傲物的人啊。那篇文章,不似刚刚的标语,那么华美,那么豪气满怀。文章始终有一种抹不开的淡淡的忧伤在里面。我这才知道,他的母亲,早就过世了,而现在就他跟父亲生活。
两个人,如两个未知数,那么踽踽独行。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那种悲天悯人的大情怀,却又亲切质朴,让我感触,却始终学不来。或许,这辈子,我都无法企及他的高度。
看完之后我就只有一个想法,他铸造了一个,诗国的梦,在他的空间里,他就是王者,我也理解了为什么他被称为,怪才,或许他并不古怪,只是,很少有人能够达到他的内心而已。
三
一个看似冷漠的人,也许,内心里住着一颗火热的心,同样,一个看似孤傲的人,内心里也有一颗渴望被理解的心。而他,大概就是那个既冷漠又孤傲的人吧!她发现,其实和他是一样的人。
所以他和她相距并不遥远。
她甚至觉得,她可以看穿他的外表能够直抵他的内心,她能够理解他。
只是她不愿意这么做而已。
转眼间已经到了北国的秋天,在南方小城的她从不知道原来秋天是这么一个美丽的季节。她可以看到那些树,每一片树叶都变成黄色,也可以看到那些枯黄的树叶,掉落满地,铺了一地。还可以看到那些树叶,在秋风中,被横扫遍地,她也在秋风中,瑟瑟发抖,感受来自北国的凉意。
发现秋天的到来,是在某一个从图书馆后门,回宿舍的傍晚,她一出门一抬眼,望见对面的树林里,那些叶子一片片的,都被染成了黄色,那种黄色,不是枯黄,而是那么富有生机的亮丽,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原来落叶也可以这般的温暖。
至今,时隔7年,再次回想,她依然能够记得当时,那些落叶的绚丽。正如同她与他的遇见般,那么静静的美好。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你不经意间,看到的某个景致,会在你的生命里留下,深深的印记,再也挥之不去,就如同你在偶然间遇见的某个人,便再也没办法,从你的生命里,移除了。
那一天她在图书馆遇见他,擦肩而过,但是他回过头来叫住了她,原来他认出了自己。她以为就在中秋之夜的那一次见面,那个夜晚模糊中,他没能分辨出自己,没想到他竟然认出了自己,她本打算就这样,悄然路过,却不幸被他叫住,让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愣在原地了。
“你是在叫我吗,同学?”她假装不认识的说。
“难道还有其他人吗?”他笑笑。
她回过头来环顾四周,才发现确实这周围都没有人,除了他和她,霎时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她真后悔自己说出那句话,简直是太傻了吧。
只是没有办法,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傻就傻呗,所以她打算装傻到底了,接着说,“我认识你吗?”然后假装惊奇。
“不认识,或者很早就认识了吧,我也不能确定。”他回答。
听到他这么莫名其妙的回答,她竟然不知所措了。
她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呢,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而已。
“嗯,我还有点儿事儿。先走了,后面再聊。”她说着急匆匆的逃走了。留下他僵在原地了。
片刻以后走到,图书馆的后门,她才想起,后面聊,后面什么时候聊,怎么聊?她还能不能找到他呢?她有点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