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

图片发自简书App

我和遥是青梅竹马,我们的父母从年轻的时候就认识,所以从我生下来的时候开始就几乎天天和遥在一起。遥比我大一岁,听母亲说我生下来的那天,遥的母亲就抱着他来看我了,所以除了父母之外,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遥和他母亲。从医院回家以后,我们俩的母亲就天天在一起,互相分享做母亲的乐趣。

   从小遥就不许任何人欺负我,应该说几乎不让任何男生接触我。怎么说呢,甚至比父亲都要过度保护。因为遥比我大一岁,所以应该比我高一级,遥在该上一年级的时候,我们两家人庆祝遥上小学,在饭桌上遥却一句话也不说,一直低着头。

   “遥,怎么不说话,板着脸多不礼貌。”遥的母亲说到。

   “遥是因为上了小学,就不能和安然玩儿了吧?”母亲笑着说到。

   两个父亲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遥。我转过头,看着遥要哭的表情。

   “遥,没关系,我...”

   “我要等安然和我一起,我不要自己...”

   “只是差一个年纪而已,等明年...”

   “我不要!我说了要和安然一起!”

   看着遥小小的身体,竟能有如此大的震撼力。望着遥的泪水如水晶般滴落,我很震惊,因为在我印象中,他从没哭过。那一幕,直到现在我都记得。就这样,第二年遥如愿以偿的和我一起上了小学,记得我俩一直都是同班,只有初二那年不是。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如今我们都上了高中。

   “喂,你发什么呆呢?再不上车我就一个人走了!”

   “那你就一个人走啊!”

   我话音刚落,遥就一把把我拉上了车。

   “我说你啊,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总发呆!下回发呆掉到坑里,我可不管你。”

   “是吗?那你就别管了,反正掉坑里也摔不坏。”

   “你...唉,小时候你可比现在要听我的话。”

   说着,遥把手放在了我头上。

   “我说,没事儿干就揉我头发的毛病你是改不掉了吧?”

   “哼哼,谁让你的头刚好在我放手的位置。”

   “想说我矮就直说!”

   “你本来就不高。”

   “唉----你小时候性格可没这么恶劣。”

   “下车前把你的早饭吃完,吃不完不许下车。”

   “是啊!妈妈桑。”

   遥无奈的看了我一眼,把手从我头上放了下来,转向窗外。虽然我嘴上那样说,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遥的温柔。那只手散发出的温热,像是在春日感受偶尔飘落的桃花似的,每次都让我安心。从小到大,每次我心情低落时,遥就一言不发的坐在我旁边,将手放在我头上,轻轻的抚上几下,一直等到我开口。也许是他不善于表达吧。

   “开学典礼你要迟到吗?走快点。”

   “我的速度只有这么快,你要怕迟到你就先走好了。”

   “你就不能和我好好说话吗?要知道,我可都是为你好,你每次都不听...”

   “行啦!你再这么罗嗦的话连女朋友都找不到。”

   “女朋友?本来也没想过啊,我有安然就行了。”

   我听后头一低,脸颊微热,推着遥走进新生会场。的确,我和遥从小这样在一起,两人谁都没有谈过恋爱。大家都认为我俩再谈,其实我们连情侣之间基本的牵手都没有过,好像只是理所应当的在一起。至于这应该算什么,我也不清楚。遥不能算是长得很帅,但从他身上却散发出温暖的气息,所以之前也有女生向遥表白过,可遥总是淡淡的抛下一句“我有安然”。而想向我表白的男生,在有这种想法之前就被遥扼杀了。所以,也不知道是因为大家觉得遥很厉害,还是因为觉得我不够出色,直到现在,也没人和我表白过。虽然这样,我却从小就理所应当的享受着遥给的温柔,而这种温柔,除了我之外,他不曾向任何人表露。

   “哎----这到底算什么?”

   “你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我在说你什么时候能不这啰嗦!”

   “等我死了,就不啰嗦了。”

   遥说完这话才意识到说错了。没错,这是我最不愿意听到的话,即使是句玩笑。因为初二那年,父亲因车祸去世,那一年也是没有和遥同班的那年。我记得那时遥比我还要伤心,经常露出痛苦的神情。我不知道他是因为我父亲去而伤心,还是因为无法时刻陪在遭遇这种事情的我身边而伤心。总之,那一年我过的很艰难,不过,幸好有遥在,我也仅在一年时间里差不多就走出了悲伤的阴影。从那件事之后,我就经常一个人坐那发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遥已经在我旁边,一手抚着我的头发,不知坐了多久。好像是从那时开始就养成了发呆的习惯,而遥也一直在我发呆的时候重复相同的动作,只在我回过神时,用他温柔的嗓音说道:“现在能说话了吗?”这句话温柔而遥远,我想伸手触碰却又无迹可寻。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也就是在近一段时间,我发呆时遥会打断我,用他的话说就是这样放任我下去,我迟早会在自己的世界回不来。

   “对不起...”

   “你还真是会说话。”

   遥低着头一言不发,但由于身高差距我依然能看见他那抱歉的要哭出来的表情,就像小时候不愿自己先上一年级一样。果然,我最见不得他这副神情。

   “唉---算了,下不为例。”

   听我说了这话,遥抬起头来,露出他温柔又充满歉意的笑脸。看着遥的脸,我想:这样的你,怎么舍得让人离开。新生典礼上,听着校长在台上喋喋不休,看着金丝边眼睛架在他有些浮肿的脸上,一张一合的嘴边泛起白沫,像是要黏在一起,真是一点美感也没有。即使我强迫自己抬起似乎有千斤重的眼皮,但伴随着校长那张像搁浅的快被晒干的鱼一般一张一合的嘴,再配着这初秋有些炎热的天,我依然败在了那催眠曲似的话语中。也不知是梦里还是现实,我感觉有人推了我一下,猛然惊醒,可还是晚了。本想用手支撑下前排的女生,但终究用力过猛。于是站在我前面的人就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个的倒下。不过幸运的是前面的几个男生及时停住了。

   “还好停住了,要是第一个人倒了,我应该还没开学就彻底放学了吧。”

   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给前面的人不住的道歉。回头瞥了一眼遥,他好似道歉般的吐了吐舌头。旁边的人自不必说了,几乎整个会场的人都笑了起来,我顿时脸上一片灼热感。我估摸着,我这时的脸,别说像什么红透的苹果,那种美感恐怕一点也没有,有的只是红的酱紫色吧。我只能叹一口气,无奈地立在那里,听着全体新生的嘲笑并等待着校长发落。不过还好,校长只是干咳了两下平定了笑声,就继续他的演讲了。

   典礼结束后,我没看遥一眼就走了。

   “不要生气了,我虽然是故意的,但真没想到你会睡的那么熟。”

   “那就是还要怪我了!”

   “怪我,怪我,怎么敢怨你呢。”

   “唉----这下丢人丢大了。”

   “那不是挺好,出这么大的糗,以后也没有男生向你表白了,省了我多少事。”

   “我可不记得我拜托过你。”

   “那我自己愿意呗!”

   说完遥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向教室。也许是从小就在一起的缘故,我们之间似乎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即使像今天这样让我在所有新生和教师面前出丑,我也不会讨厌他,应该说是意识不到吧。而我似乎也曾经让遥出过糗,之所以说是似乎,是因为这只是遥的一面之词,我什么都不记得。就这样,我们的高中生涯开始了。每天还是和以往一样,一起上学、放学,走着同样的路,看着同样的景色,身边也是同样的人。这每天的相同让我觉得,这样下去,也许就真的和遥一直理所应当的在一起了。我们从小到大又太多的理所应当,理所应当的和遥在一起,理所应当的抢走他最喜欢的玩具,理所应当的将自己不爱吃的东西塞给他,理所应当的享受他的温柔,理所应当的和遥有相同的回忆,从没有想过会有一天,我们不再存在于彼此的世界。

冬天的风很冷,夹杂着雪刮在脸上生疼。记得以前我每次说冷的时候,遥总是让我戴口罩,可那厚厚的棉制品捂在脸上的滋味,我实在接受不了。就好像专门找了个东西捂死自己一般,每次戴上我都因为喘不过气,脸被憋得通红。两三次后,遥也放弃了让我戴口罩。用他的话说,与其看我戴口罩憋的那个样子,他就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之后的一天,天又刮起了大风,正当我戴起帽子专心低头走路时,遥突然背对着我站在前面。

   “抓着我的衣服,跟在我后面风就吹不着了。”

   于是我就照遥说的那样做。

   “不行啊,还是能吹到。”

   “那是你笨,站那么直当然了!把头靠在我背上,看着点脚下。”

   “现在呢?”

   “感觉好多了。”

   “那就走了。”

   我低着头看着遥的脚步,跟着他的步伐,两个人的脚印印在雪上,显得格外清晰。遥的脚步很慢,步幅也很小,但对我来说则刚刚合适。

   “前面有个台阶。”

   果然走了没两步,就有一个台阶。即使站在遥身后看不见前方的路,我也没有一丝的担心和退缩,就好像从来没有害怕的意识。对,只要站在遥的身边就从不会对任何事情感到担心和怯懦,从不害怕前面的路时候看的清楚。因为不清楚又能怎样呢,走下去就好了,走下去就清晰了。

   “今天好冷啊!看样子晚上要下雪。”

   “今年还没下过呢。”

   “嗯,赶紧走吧,来!”说着遥站在我面前。

   “干嘛?我们都高一了,太幼稚了。”

   “就是高十,你的毛病不还是这样。快点走啦!”

   站在遥身后,看着脚下,虽然没有雪,但我依然能看见我们的脚印,不是因为它印在了地下,而是印在了我心里。从遥背后感受到的温柔和温暖,像是在冬日里过吹一阵不可能的春风一般,拂在了我的心上。如同褪去厚重的冬衣,着上彩裙般让人轻快。我枕在遥的背后,细细的品味这份触感,不知他是否和我一样,享受着这种感觉,不过我相信遥肯定有。

   过年,遥回了老家。一直以来我们两家人都在一起过年,但没想到从这一年过后,我们再也没有团聚过。遥回老家后我们刚开始还有联系,不知是从哪天开始,我和遥不再通话,而我每次拨通遥的电话时,他总说很忙。等我知道这其中缘由时,已是春天。原本时鲜活生命复苏的春季,却是遥的灵魂走向终止的开始。许多天过后,我久违的接到遥的电话。

   “喂,安然,对不起啊,这几天比较忙...”

   “是啊,你挺忙的。”

   “不要生气么,我表哥的朋友来了,非要让我陪。”

    “嗯,然后呢,你今天打电话干嘛?”

    “那个...你能不能给我借点钱,上次去玩喝多了,不小心把人家的玻璃打碎了。”

   “哟!你还有这本事呢?自己还啊!”

   “拜托了,就这一次,回去就还你。”

   我相信着遥,也相信着他说的每一句话。这之后他像是平常一样和我通话,也确实如遥所说,那是他唯一一次向我借钱,可后来我却希望那不是唯一的一次。开学后,遥回来了。我们的日常仍然很普通,只是遥每天下午不再和我一起回家,而是去打工。说是打工,也就是在他亲戚的饭店帮帮忙。就这样,天气渐渐暖和了。本来到了迎接春天,要去周末旅行的时候,这也是我们两家一直以来的传统。可就在大家做准备的时候,遥的父母却接到了警局的电话,遥杀人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知是怎的,我并不能对这件事做出反应。我和遥的父亲赶到警局,母亲则在家照顾因为受到太大的打击而晕倒的遥的母亲。到了警局,我们才又被告知另一个更惊人的消息。遥吸毒了。也正是因为没钱买毒品,抢钱的时候失手杀了人。听警察说,和遥一起还有两个,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抢钱了。我看了一眼遥的父亲,他可能是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将头埋在膝盖处,我只能看见他颤抖的肩头。

   “他现在在哪?”

   那位警官看了一眼遥的父亲,对我说到

   “我带你过去。”

   我跟着他,来到一个有着大玻璃窗的房间,站在玻璃窗前可以看见隔壁房间的遥,他颤抖着蜷缩在房间的角落。他眼中已经没有了平日的温柔,应该说一片死寂。

   “他可能毒瘾要犯了,可以的话,我建议你不要看。”

   “之后我们应该怎么办?”

   “考虑年龄问题,而且又再吸毒,和他同行的那两个在这此案件中,负主要责任。我们认为应该尽快送他去戒毒所,他还小,要是戒不掉就毁了。”

我没有勇气看见遥的痛苦,赶在他犯毒瘾之前离开了那个房间。没多久,我身后传来一阵嘶吼,那声音像是要呕出灵魂。之后,我们将遥送进呢戒毒所。遥从进了警局的那天开始,就没有和我们任何人说话,只是机械的配合着我们的行动。他没有抬过一次头,我不知道他的想法,也没能看见他的表情,只能感受他的冷漠和身旁的死寂。戒毒时间是半年,这半年中我不知道遥是忍受着多大的痛苦过来的。我也只是每天重复着和遥在时一样的动作,走着同样的路,看着同样的景色,只是身旁已没了那个他。我不明白是否要在失去父亲后再失去遥。

   半年时间在看似很快的瞬间缓慢流逝,九月,我们接回了遥。在他的身形映入我的眼帘时,我看见了他眼中的温柔。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是流动的,身旁的空气是可以呼吸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他的温柔仍然为我留着。正当大家都在为遥庆祝时,他拉着我走到院子里。

   “安然,这个送给你。”

   遥递给我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我打开一看是个海豚样子的戒指。我好像在海豚的眼神中看见了遥的温柔。

   “不是抢的钱,是我打工挣的,上次你不是看了好久么,我想着你喜欢。生日快乐!”

   我不知什么时候掉下了泪水,我颤抖的已说不出一句话。“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讨厌。”这是我当时能想到的唯一的一句话。要的神情仍然那样温柔,从一开始就温暖着我。这之后遥也没有去学校,也没有办法再去上学。我告诉遥没有关系,还有我。他听后只是笑笑,当我知道那是他自己都不愿接受自己的笑时,已经是遥准备离开的时候了。经大人们的同意后,我住进了遥家。每天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遥讲讲外面的事。他就那样坐着听我说话,如视珍宝。几周过后,有一天。

   “安然,我想出去做点什么。每天这样待着也不是个事。”

   “你愿意出去了?”我笑笑看着他。

   “这样你不是也放心了么?”

   “那你想做什么?”

   “打工呗,反正不闲着就行了。”

   “那去和叔叔阿姨商量下吧。”

   一周过后,遥开始打工。刚开始我们都担心他再接触到以前的那些人,但观察了一段时间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们渐渐地放松了警惕。到了十一月,有天放学回家,大人们都不在。我像以往一样打开每间房门查看,当我打开遥的房间时,看见他坐在地下,手拿针管。看见我后,他像个做了错事被大人发现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片刻的沉默之后。

   “你不是说要晚点回来吗?”

   “社团活动结束的早,没事干就回来了。”

   “那个...安然,我...”

   “什么时候又开始的?”

   遥被我突然的问话惊住了,我看着他的眼睛。

   “什么时候又开始的?”

   “两周前。”

   “这么久了,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但控制不住。”遥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那之前是为什么?”

   “之前只是觉得自己不会上瘾,试试也没什么...”

   “这样啊----”突然觉得似乎不是自己期盼的回答。

   “遥,你打算一直这样吗?已经戒了一次了,下次就更困难了,也更痛苦。真要是戒不掉的话,你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安然,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这样痛苦的活着。”

   “我知道...”

   遥的眼中没有了平时的温柔,也没有了第一次吸毒时的冷漠,只剩下乞求的神态。看着他的样子,顿时我心中罪恶丛生,就像罂粟花一样,一朵一朵,开出了血液般的紫红色,妖魅、艳丽。这时我才意识到,从得知遥走向堕落时开始,那些罂粟花种就布满了我的心,只待盛开的那天。又过了一周,遥打工挣的钱已经不够他吸食毒品。那天只有我们两个在家,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看见遥丑陋的样子。他躺在那里,痛苦的扭曲着身体。这之前,我无法想象遥有一天会这样,那样温柔从容的他如今会扭曲的躺在这里,如同堕落的天使,在接受上帝的惩罚。遥撑过了第一次痛苦后,我给了他一些钱,就走了。第二天,遥像个正常人一样回到了家。我带着他来到我们小时候经常玩耍的一个公园。遥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温柔。

   “遥,你打算就这样活着吗?”

   遥明显的被我的话惊到了,但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是啊,这样已经不行了。”

   “第一次你很冷漠,昨天你很绝望。但在我眼中留下的,只有遥的温柔。”

   遥微笑着,抚着我的头发。

   “如果我死了,安然要花多久才能把我忘了呢?”

   我看着遥的眼睛。

   “为什么要忘掉呢?遥的温柔我永远记得,遥做什么我都会认可的。”

   遥第一次吻了我,也是唯一的一次。晚上,我在梦中听见了一个天使在我耳边呢喃,“这一生,我只爱了你一人。”声音和遥的一样。第二天,我正在上课,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说遥站在屋顶,我立马跑回了家。挤在楼下的人群中,我抬头仰望,遥站在上面,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在人群中搜索。虽然很远,但我能够感觉到和遥对视后他张开双臂,微笑着倒了下来,眼神中满是温柔。刹那间,我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一幕似乎在哪见过。漆黑的周围有一道光,光的尽头一个天使向我飞来,满是温柔。对,那应该是我出生时见到遥的感受吧。随着遥的落下,人群中一阵尖叫。地上像盛开的罂粟,一片紫红,呼应着我心中盛开的罂粟。

   我清楚的知道,是我动摇了遥的内心,之后又坚定了他的想法。我不愿看见遥的脸上失去温柔,也不愿他经受着那样痛苦的煎熬。那天和遥谈话后我才知道,他自己都不愿接受自己。

   “安然,我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也无法接受自己理所应当的享受你给的温柔。如果可以,我想离开。”

   这是遥吻我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遥死后,我一直戴着那枚戒指。他在最后留给我的依然是那份温柔,这是我预料中的,也是我一直期盼的。如果遥没有了那份温柔,只剩下痛苦和死寂,我愿意他离开这个世界,如果说这是罪恶,我愿用一生偿还。腊月的一天,我一个人走在街上,冲着寒风感受着自己那微弱的存在。我的前面再也没有了遥的身影,回头望去,印在地下的也只有一个人的脚印。一阵风吹过耳边响起了遥的声音。

   “如果我死了,安然要花多节才能把我忘了呢?”

   “为什么要忘掉呢?”我冲着天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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