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八岁之时是个整天悲天悯人背着一把木吉他在学校与琴行间来回晃悠的伪文青。整日吉他不离手,烟头闪烁的微小火光未从在指缝间灭掉,夜晚在酒杯碰撞的声音里度过。以为用着矫情的语句,煽情的字眼儿是一种清新脱俗的方式。
叛逆那些年在某杂志的一篇文章中看到句“成长是一场兵荒马乱的痛”时一直点头无比赞同,似那句话说进了心里,引起了灵魂共鸣的颤抖般。亦以为自己叛逆几年的青春便是痛楚,毫无意义,继续过着醉生梦死吞云吐雾的堕落生活,觉得那样才是自己所追求的自由。
初入大学时,军训第一周顶着烈日我倒在了教官面前,头很晕,眼前一片黑暗让我只听见了周围女生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大概狮子座的女孩都有一身傲骨,倔强且不爱在人前表现脆弱。犟牛般的扛着疲惫甚至已经到了病理性的身体苍白着一张脸在大学校园里游荡着。自己却知道在军训时倒下的那一刻,隐藏着的病灶完全爆发了。是了,我病了,病在了脑子上。
休学一年回家,整日坐在客厅落地的窗前捧着一本书反复读着。书里的字眼儿没有一个看到心里去,每天看着太阳落下,看着黑幕挂满整个世界。曾倔强告诉爸妈此生不嫁,只愿只身一人背着吉他走去远方,不愿在嫁人之后变得苍白,变得与众多人般麻木,也不愿世俗不堪的想法在患病后的一天一天里渐渐消失。
去年病好大半,十月,国庆节,瞒着家人一人出门,拉着两好友陪着去了一家在喧嚣城市里位置显得有些隐秘的刺青店。右手手腕上刺了远方的英文单词。一好友递过一支烟问我,你的远方是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么明显的位置上留下远方。我终是在好友的追问下沉默了半晌不语,远方,我的远方没有特定目的,单单只是想跳出世俗的圈子寻找远方的自己。
瞧,我依旧想着我在世俗,我要离开世俗。
下雪天陪着母亲去了深山中的寺庙。甜中带苦涩的檀香味充斥鼻间。一僧人冲我走过来口中道着阿弥陀佛却说了一句抨击我心脏许久的话。僧人语――以静致静,你心太浮。我不否认。一直以来想要寻求的洒脱安宁被自身躁得初心不在。
哪有什么脱离世俗,生而为人便在世间。
现今我嫁作人妇,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曾经被自己唾弃不止的生活状态却是自己最好的归宿。我在世俗,我却不苍白。有爱人陪伴,亲人亦在。
阳光挺好的,温热,晒在身上暖和。成长不再是一场兵荒马乱的痛,而是一场岁月沉淀下来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