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施页
按照要求的时间,毛温言把一箱子的衣服全都挂烫整理送到宾客的房间。
门开了,出现在眼前的女人让毛温言很是惊讶:“是你?”
杜若靠在门框上,笑:“对啊,是我。”
“这些衣服都是你们的?”
“是的。”
在酒店,私自穿戴拿取客人的东西是违规的。毛温言有点难为情,手心全是汗,心想,难怪她能一眼看出这衣服不是他本人的。
“谁在外面?”屋内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杜若转头应道:“客房服务,送衣服。”
“拿进来就行了。”
杜若看出毛温言的拘束,眨了眨眼睛,小声说:“你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说完拿着衣服,关上门。
冬天的上海很少见到阳光,道路两旁的枯藤老树,总给人冷漠凄凉的感觉。就算不下雪,耳边呼啸而过的寒风也让人忍不住裹紧衣领。
毛温言接到家里的电话,他妈住院了。他买了车票,连夜赶回去。
到医院已经凌晨3点。他看到妈妈躺在病床上,而叶青青趴在床边。周英一翻身,叶青青就惊醒,起身帮她掖好被角,抬头看看吊水,再看看显示器上的数字,这才放心地坐下。
毛温言透过房门上的玻璃看到这一切,妈妈瘦了很多,叶青青也瘦了很多,而自己却在另一座城市不管不顾,净想着些儿女私情。
应琼跟毛温言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不懂她在想什么,甚至猜不透她的心。他努力想要成为足以与之匹配的人,可到最后都发觉,两人之间差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可叶青青不同,他们一起走过校园,感情是明朗、无私的,她不光对毛温言好,还对他家人好。这样无条件爱着自己的女生,怎么能跟她分手。
毛温言眼睛湿润了,他轻轻推开门,弯腰吻在叶青青的侧脸上。
叶青青醒了,毛温言让她回家休息,自己留着这里。
叶青青起身与之拥抱,离开了病房。
毛温言请假了几天在医院照顾妈妈。看到儿子如此懂事,毛一志和周英都很开心。
得空的时候,毛温言去到林然的画室。
画室还在原来的地方,但林然又租下隔壁的房间,打通,规模是原来的两倍,学生和老师也多了很多。
晚上,他们选了一家小饭馆吃饭,啤酒龙虾花生米,说起各自半年来发生的事。
“看你画室办的这么好,我就放心了。”毛温言说。
“虽然还只是个小画室,但也慢慢走上正轨,后面的事还要时间。”
毛温言一口灌下杯中酒,林然知道他有心事。
“你呢,在大城市怎么样?”
毛温言摇头。
“酒店工作怎么样?”林然想了想,又问:“你不是说你找到一份画室兼职老师的工作,怎么样?”
毛温言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你还记得上次在画展上遇到的女生吗?”
“记得,你说是你大学同学。”
“她也在上海,画室工作就是她帮忙牵线的,而且,”毛温言顿了顿,“她也在那间画室。”
几句话,林然已经能猜到大概。“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毛温言又灌下一杯酒,不说话。
“跟叶青青说了吗?”
毛温言还是摇头,“其实这次回来,本打算跟青青坦白,但见她白天上班,晚上在医院替我照顾我妈。黑眼圈那么重,人也瘦了很多,可她在我面前一句怨言都没有。我真的,真的又舍不得。”
“你也是挺混蛋的,放着好好的女朋友不要,非要跟着人家屁股后面去上海。”
“起初我决定去上海,并不全是因为应琼。我以为大城市机会多,能找到用武之地,但到头来发现,自己这点拳脚猫功夫,去哪人家都看不上,最后还是得靠她介绍,才做了画室的兼职教师。”毛温言叹气。
”那你跟这个女生怎么样?”林然追问。
毛温言冷笑,“以前她跟在我后面追,我看不上,现在她明明就在我身边,我却觉得她随时会离开。”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小心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毛温言只能苦笑。
手机响了,是叶青青。
“你在哪?我们见一面吧。”
毛温言答:“现在?我跟林然在一起。”
“就现在,我有话跟你说。”
“明天不行吗?”
“我怕等到明天,我就改变主意了。”叶青青的声音有点颤抖。
晚上9点,他们约在咖啡店。
这里不是上海,外面没有车水马龙和不间断的汽笛声。冬夜里,形单影只的路人全都行色匆匆,不自觉加快脚步。
咖啡店里很暖,可坐在沙发上的叶青青双手冰冷,不停来回搓揉。
毛温言来了,他看到叶青青的表情不同往日,知道事情不妙。
“什么事这么着急,一定要今晚说?”毛温言先开口,试探着问。
叶青青没有回答,而是在桌上展开一幅画,“你还记得吗?”
毛温言一震。
他怎么会不记得,这是校庆那年,他画的叶青青的肖像。当时为了追叶青青,他天天想着法的逗她开心,给她惊喜。当她的天气预报,提醒她天冷穿衣,担心她生病感冒,跟在她后面上晚自习,她看书,他就转头看着她,她笑,他也笑。
那时的叶青青清纯可爱,与眼前的她几乎一模一样。
那到底是什么变了?
“你怎么把这幅画带出来了?”毛温言有些不敢往下问。
“因为喜欢这幅画,也喜欢当时画这幅画的你。”
叶青青说了“当时”,毛温言注意到了。
“我一直以为我们毕业后会结婚的,连家里装潢成什么样子我都想好了。你爱画画,书房可以改造成你的画室,平时你画画,我就坐在飘窗上看书,陪着你。”叶青青有些哽咽,“可是我犯了一个错误,我竟然忘记问你,是否也有同样的想法。”
叶青青低头,几颗大泪珠滴在画纸上,迅速晕开。
毛温言有些紧张,“青青,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虽然他在问,可他怕听到答案。
“我生日那天,你匆匆赶回上海,其实并不是酒店有事要你回去,对吗?”叶青青已经泪流满面。
毛温言努力回想,他想不起当时是用什么理由搪塞。
“那天没有陪你过完生日,是我不对,我一定会补偿你......”
叶青青打断毛温言的话:“我跟着你买票去了上海,又一路跟你去到画室。我看到你,你竟然跟另一个女生在......”后面的话,叶青青说不出口。
毛温言脊梁骨发凉,原来那天应琼说他女朋友在外面,是真的。
被叶青青亲眼看到,毛温言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对不起,青青,对不起。那天我喝了点酒,一定是酒精作祟。”
男人做错事,总会把责任都推卸到酒精身上,就好像那些酒不是他们一杯一杯喝下去的。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做再出格的事,绝对没有。”
叶青青掩面哭泣,身体不停地抽搐。
“青青,我知道错了,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毛温言作出发誓的动作。
过了几分钟,叶青青的情绪逐渐稳定,她擦干眼泪,说:“其实到这来之前,我就想过了。大城市诱惑多,可我对我们的感情有信心,看过了外面的花花草草,你终究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
毛温言心虚,对于他们的感情,他从没有像叶青青一样坚定。
即使知道毛温言犯了错,仍旧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因为喜欢,所以包容,叶青青对毛温言的容忍让他心中泛起无限愧疚。
毛温言嘴唇发白,口干舌燥:“青青,对不起,谢谢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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