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们家特别穷(尽管现在也很穷)。好像在我恍惚有点记忆的时候,家里找亲戚邻居帮忙盖了三间土坯房。也不知道是因为实在太穷了,还是眼光不行,每间都小得只能放开桌椅或者一张床。
盖完堂屋就盖不起厨房了。于是只好在当院里直接砌个大锅灶。砌锅灶的土得用有黏性的,而且还要掺进去麦秸,把泥巴反复地捣,搋,凭经验和手感掌握是否已经和好,再根据需要砌出相应直径的灶。砌完灶以后,还要在灶的正后方再垒一个大约两米高的烟囱。有钱的讲究的人家,还要在最外层砌一层砖或涂一层水泥,除了美观还能防水。整个的砌好之后,还要烧几把柴火试试通风状况,从烟囱里顺利出烟才算合格,否则就要找出原因再重新返工。
这个新砌的大锅灶从此就是我的私人家业了。
每天下午放学后回到家,放下书包第一件事就是背上背篓去场院背柴禾。麦季里脱完粒的麦秸是我最喜欢烧的。背回来之后,大锅里添上水,坐下来,拿一把麦秸放进灶塘,接着拿过火柴盒,双手配合,快速划着,两个手掌再配合形成一个近似圆圈,把火苗圈在里面,不至于被风吹灭。接着把点着的火柴快速放进灶塘那把麦秸上,很容易就把麦秸引着了。看着火苗缓缓地一点点着起来之后,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再往里添麦秸了。
有一次,我刚从场院背来柴禾,就下雨了。我也没理,以为不会下大,继续往锅里添水。还没添完就已经是滂沱大雨了。我赶紧跑回堂屋,呆呆地望着外面的大雨,想着妈妈辛辛苦苦在地里干活,我不光没下地,在家连饭也做不出来。妈妈回来吃什么啊?想着就哇哇大哭起来。还没哭完妈妈就冒雨跑回来了,见我在哭没顾得上换衣服就安慰我。看起来那时候我还真的很懂事呢。
我们这里每逢过年,都要在腊月二十几的时候“过油”,就是把猪肉,鱼裹上鸡蛋面糊,放到油里炸。这是荤的。素的就是把萝卜剁碎也裹上面糊去炸。“过油”和“过有”同音,取越过越好之意。那一年我们也是在院子里弄,我烧锅,妈妈往油里放这一干食材。中途下雪了,我们的活儿还不能停,于是妈妈和我各披一块塑料纸,头上裹上毛巾继续干。但是即使这样装扮,后来我们的头发还是让雪淋湿了,结了很结实的冰。直到全部干完冰还没化。
再后来我家盖了厨房。就在厨房里又砌了一个新的灶台。这样我再做饭就不怕日晒雨淋了。感觉自己像个公主一样幸福。
我这个从六七岁就开始烧大锅的资深“杨排风”,在此可以很骄傲地说一句“烧大锅,我是很有经验的”!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