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无数次站在悬崖边上,小心翼翼地用镰刀砍柴,郁郁葱葱的小拳头般粗细的柴。平地,山坡,都光秃秃的,那是早些年,大练钢铁,将所有的树一律放倒惹的祸。新发芽长出来的树,鲜嫩的叶子被牛羊啃啮一遍,长得不够高,不够壮,等不到秋天,被我们这些放牛的孩子,砍光,留下主人,一声叹息,一阵石破天惊的咒骂。
半桩子,饭仓子。半大的孩子,天不怕,地不怕,家里没柴,等着做饭。自己那巴掌大一块柴地,舍不得砍。只有去偷,趁人家大人不在家,悄悄地钻进树林里,镰刀磨得锋利,左手握柴,右手拿刀,瞄准确,砍下去,尽可能小声点。毕竟,做贼心虚。胆颤心惊,忐忑不安,快速砍柴,绑柴。扛在肩上,飞奔而逃。气喘息息,上气接不下气。
偶尔,被主人逮住,一顿喝斥,诅咒,腿吓得糠糠数,连声说道谦,下次再也不敢了。看主人心情,高兴,放你回去,柴也给你。不高兴,柴没收了,还要找到家长,让家长赔不是,丢面子,伤自尊。
主人独家别院,一面山的柴,怎么烧也烧不完。可惜,山划他名下,柴也自然跟主人姓了。平常见面,也亲热,打招呼,乡里乡亲,没有隔夜的仇。
主人家,两个女儿,已经出嫁。一位嫁在河南,远,几年回来一回。另一位嫁邻乡,三十多里路,逢年过节回来,看望父母。还有儿子,初中毕业,去天津打工。
儿子到了说媳妇年龄,门上的姑娘没有人愿意跟。太穷了,除了一面山,几亩薄地,三间土房,一无所有,一眼望到头的日子。好在,儿子长得帅,山清水秀养佳人。儿子在天津,谈了女朋友。过年领回家过年。女朋友善良,心甘情愿,双宿双飞。可大年初一,女孩的父母,哥嫂带着一大帮子人,强行把女孩带走,又一段缘份破裂,撕碎,消失得无影无踪。
儿子立志,好好混,不混出人样不回家,连女朋友都保护不了,枉为七尺男儿。果然,儿子在天津勤劳肯干,天资聪明,三年爬到主任,在天津买房,结婚,成家。并将年迈的父母都接了过去。一家人过着幸福甜蜜的日子。
后来,长大了,家家户户的柴都够烧,不用去偷柴,做贼了。他们那面山也长成了森林,吸引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前来栖息,繁殖。满山的绿,鸟语花香,人间仙镜。
老家,很多男孩,在外地打工,说外地媳妇,不用花彩礼钱。彩礼水涨船高,越来越昂贵。从一万,两万,到五万,十万。辛辛苦苦挣钱,回家,说媳妇,结婚。花得干干净净,再两个人一块出去打工,年复一年,循环往复。钱总是不够花,农村人,溶进血液的质朴与善良品质,凡事忍让,吃亏是福。在城里苟且偷生,积攒着血汗钱,赡养父母,供子女上学,一家人生活支出,紧紧巴巴地算计着过日子。
女孩呢!出门打工,都嫁别处去了。穷人家的女孩,长得漂亮,懂事,勤快,心灵手巧,眼尖手快。说话,轻言细语,做事,雷历风行。女孩,蒲公英,风一吹,飘哪儿,落哪儿,一辈子的家,温馨,甜蜜,幸福,如意。
最美的少年时光,最理直气壮地偷柴行为,在记忆深处,泛着光,冒着泡,时不时,蹦出来,给枯燥地生活,添一把笑料!
记忆的珠光宝盒一旦打开,人生精采纷至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