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心血引药
茶女自然的问：“是什么样的药引子？”李母也止了悲伤，开始专注二人谈话。
出家人目光一凛，扫了二女一眼，也不再卖关子了，只吐了三个字：“心头血！”
“什么是心头血？”
出家人解释，就算人心头的第一滴血。
李母还没有回过神来，茶女已然解开胸口的衣衫，命人道：“拿刀来！”瞧这架势是要挖心放血啊。
旁边随伺的娥子不敢自作主张，把一双诧目盯凝在家主身上，待她示下。
躺在榻上的李大夫听说为了治自己的病，刘姑娘要挖心放血作药引子，登时慌了。出家人曾在刑场上救过大夫的命，他自幼从医，也知世上有些偏方救人须以人血为引，是以对出家人的话并没有半点疑心，他不想茶女为他牺牲，急争下榻去阻止。
出家人不许病患乱动，又推他回榻上好好躺着，一颗心却留在茶女身上，惊疑不定：“你……就不怕死吗？”
茶女微微抿唇，笑了一笑：“死，谁人不怕呀！药引子嘛，一点点血而已，姑娘我强壮得很，来吧！”
“不，还是我来吧！”李母挤身上前，从几面取过一只茶碗，不知何时手中已然多出了一柄匕首，就要往心口扎去。
茶女及时抢过匕首，先前她衣衫已稍解，这时刀一到手便要下刺。
李母拉着她握利器的手腕，摇了摇头：“不，刘姑娘，这是我家的事，再说了你我两家非亲非故……”
“不，伯母，李大夫他救过我的命，我觉得我应该为他做点什么，我才能够安心。”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儿会救你，因为他是大夫，而我是他亲娘，我的心头血对他最合适。”
“不……”
“够了！”出家人不禁怒吼一声，“你俩有完没完，用谁的血，谁的血合适，不是你们说了算。”
见她们惊恐万状地望着自己，便又耐起心肠来解释，就算真的用心割血作药引，那也得把药熬好了滴进去才有效用。
二女闻言，不再作争。
榻上的李大夫松了口气，两个都是他至亲至爱的人，不想看到其中任何一个为他流血流泪。恩人能够出言喝止，那是再好不过的了，眉头微微皱起，就见出家人忿然离去，到案桌旁提笔研墨书写药方，脸色非常臭，思疑不定：“奇怪，娘和茶花争着替我割心头血作药引，这人生哪门子的闷气？”既然想不出来为什么，他也懒得费神去想。
出家人开好药方后，交给李母，李母又交到管事的手里，他们家是开药铺做治病救人的营生，家中也时刻备着一些常用的草药，不一会儿就已经抓齐，提到厨房，埋在灶台上煎。
下面的人手脚真利落，出家人的臭脸还没变好，药汤早已端上，热气腾腾的，一看就知熬药的人经验老道。
眼见良药一来，二女又在争开，都想用自己的血作药引。出家人眼疾手快，把匕首夺了过来，照自个心口一扎。
二女不禁惊呼酥颤，就见鲜红的血从出家人的道袍汩落到掌心，他又端过药碗来接：“忘了跟你们说，李大夫现下体质虚弱，不宜女子体血为引，免得疾入寒阴，克命殆陨。”
女血属阴，这点茶女知道。
也是在镇龙山的时候，出家人跟她提起的，大谈什么天地大道，乾坤乃一个大五行，而人体就像一个小五行，天地需要阴阳，而人也需要阴阳调和，否则久而久之，哪一则多过另一则了，人就会生病，出现大问题。
当时这家伙讲的太多了，茶女也不是有心去听，大概只记得一些皮毛，这时听对方重提，隐约记得是那么回事。
李水源完全震撼了，这是多么大的善举啊：“恩公，上次刑场一命，李某都没有机会报答您，这次怎敢……”
出家人打断他道：“你别恩公恩公的叫我，我亚历山很大的，我痴长你几岁，李大夫要是不嫌弃，我托个大，以后你就唤我一声哥哥吧。”
“可是我……”
“别说了，要当我是兄弟就把这药喝了。”
李水源泪染两行，唤了一声大哥，不再拒绝对方的好意，接过药碗，仰头喝尽。
李母焦急了，搡过身来：“你慢点，慢点，这是药，你当是酒啊，不能急，不能急……”恼训的同时，又格外开心，抹着泪眼，对出家人说不尽的感激。
出家人别开了头，装着呼换新鲜空气的样子，却不经意间与茶女的眼神一触。茶花照他一笑，表示谢意，出家人不受，直说屋里太闷热，要到外面凉快凉快。
李大夫有母亲照料，茶女匆匆瞥了一眼，不忍打断母子亲情，也抽腿溜了出来。
群星璀璨，并无月光，灯火添影，晚风拂来一袭道装，出家人立在院前，举头望着深夜的天空，若有所思。
“谢谢！”她挪步上前，终于说出了一句在今天所有的废话中，最想说的一句话。
“谢什么？”他回过头，露出一脸的灿烂，先前的臭色也早被夜风抽走。
听他这么一问，她真有些迟疑了，不知该如何的回答，笑了笑只说，“没，没什么，就是谢谢你啊！”
出家人也笑了，忽然伸出手替对方收拢被夜风吹散的发丝，拢回耳根前。
茶女感觉痒痒的，将身子缩了缩。
“别动，别动，你看你又被风吹散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茶女笑得险些起不来身。
“你看你，有那么好笑吗？叫你别动还乱动，这么不听话，以后谁敢娶你。”
茶女捂住了嘴，像个听话的乖宝宝果真不敢再动了，任这个男人随意的摆布。
良久，等对方糊弄好了，她才敢接口说笑：“别人不娶，那你娶我呗！”
出家人一阵愕汗，手中的动作止了，暗暗吸口气，神色又怔了怔，牵强笑说：“别逗了，我是个出家人，又怎么能娶妻呢？”
看见他捋自己头发的手带血，便想起了之前的事:“你的伤好些了吗？需不需要上药，我帮你吧！”
“不用了！”出家人将手退了回去，紧捂住胸口，不给她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