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追寻那个理念的过程中,他找到另一位博尔赫斯的现实,这位博尔斯碎成了一系列连续的表现形式。博尔赫斯永远是另一位博尔赫斯在展现成另一位博尔赫斯,直至无穷。这位玄学家和怀疑论者在自身内部搏斗,虽然表面上是怀疑论者赢了,但怀疑主义却使他不得安宁。于是乎,它令玄学的幽灵倍增。镜子即是它的象征。一个讨厌的象征:镜子是对玄学的反驳和对怀疑论者的谴责。
博尔赫斯通过繁多的变奏和固执的重复,不停地探讨那一个主题:人迷失在由不断重复的变化所构成的时间的迷宫里,人在不会破碎的永恒的镜子前精心打扮,人发现不朽又征服死亡却无法征服时间和老年。在他的随笔中,这个主题变成悖论和二律背反;在他的诗和小说中,则变成既有数学定理的优美又有活人的风趣的文字构造。玄学与怀疑论者之间的不协调是不可解决的,但是诗人把它变成用互相交织的文字构成的透明大厦:时间及其映像对着我闪直接的意识的镜子起舞。这些作品是罕见的完美作品,是文字和精神对象,根据一种既严厉又充满幻想、既理性又任性、既坚固又晶亮的几何形成。这些在一个主题上所作的变奏告诉我们一件事:人的作品,以及人自己,都只是转瞬即逝的时间的外形。他用难忘的清晰性说:“时间是构成我的物质。时间是带走我的河流,但我即是河流;时间是烧掉我的火,但我即是火。”诗歌的任务即是照亮匿藏在时间褶缝里的事物。只有伟大的诗人才能提醒我们:我们同时是射手、弓箭和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