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萧良有

灌夫使酒  刘四骂人

guàn fū shǐ jiǔ liú sì mà rén

【注释】

（1）灌夫：字仲孺，西汉颍阴（今属河南）人。七国之乱时，以功任中郎将。汉武帝时任太仆，后迁为燕相。

（2）使酒：借酒使性。

（3）刘四：刘子翼，字小心，隋唐常州晋陵（今属江苏）人。在隋朝为秘书监，在唐朝任著作郎、弘文馆直学士。

【语译】

      灌夫喝醉酒而耍脾气，刘子翼见人有过而当面责骂。

【人物故事】

      据《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灌夫服丧期间拜访丞相（武安侯田袜），丞相悠闲地说：“我想和你一起拜访魏其侯（窦婴），碰巧你居丧不便。”灌夫说：“您肯光临惠顾魏其侯，我哪敢以服丧推辞呢！请让我告诉魏其侯设宴款待，您明日早些光临。”武安侯允诺。魏其侯和夫人连夜打扫，设置酒席忙到天亮。天刚亮就叫人在门前等候，到了中午丞相还没来。灌夫前往迎接，丞相还在睡觉。先前丞相只是随便说说，并无意前往，就假借昨天喝醉忘了。丞相驾车前往又缓步而行，灌夫更为发怒。酒酣之时，灌夫起身而舞，邀请丞相，但丞相不起身，灌夫就在席间以言语侵犯他。魏其侯扶着灌夫离去，并向丞相致歉。

      丞相娶燕王之女为夫人，太后诏令列侯皇族皆前往祝贺。魏其侯邀灌夫一起去，灌夫辞谢说：“我多次因酒后失态而得罪丞相，现今丞相又跟我有嫌隙。”魏其侯说：“事已和解了。”强拉他同去。酒酣之际，武安侯起身敬酒，宾客皆离席伏身。魏其侯起身敬酒，只有故旧离席起立，其他人仍跪在席上，仅直起身子。（古人席地而坐，以膝跪席，离席起立表示敬意。）灌夫不悦，起身依次斟酒奉客，敬到武安侯，武安侯膝跪席上说：“不能满杯。”灌夫发怒，因而嘻笑说：“您是贵人啊，这杯给您了！”武安侯不肯。斟酒敬到临汝侯（灌贤），临汝侯正和程不识耳语，又不离席还礼。灌夫怒气无处发泄，就骂临汝侯说：“平生毁谤程不识一钱不值，今日长辈敬酒，你竟像小孩一样和他低声耳语！”武安侯对灌夫说：“程不识、李广都是东西宫卫尉，今日当众侮辱程将军，你难道不为李将军留余地吗？”灌夫说：“今日杀头穿胸都不怕了，哪还知道程、李将军！”宾客就起身如厕，逐渐散去。武安侯弹劾灌夫席间辱骂宾客，大为不敬，灌夫和家属全被处死。魏其侯为救灌夫，也被斩首示众。

同一年春天，武安侯生病，一直哀号哭喊，认错服罪。请来看得到鬼的巫师，看见魏其侯、灌夫一起守着武安侯，要杀了他。武安侯终究是死了，儿子田恬继承爵位。元朔三年，武安侯田恬穿着短衣入宫，大为不敬（封国、爵位被废除）。淮南王刘安谋反之事被察觉，追查到武安侯为太尉时，告诉淮南王说：“皇上没有太子，大王最贤良，又是高祖之孙，倘若驾崩，非大王立为皇帝，又当是谁呢！”淮南王大喜，厚赠他金银财物。汉武帝自从魏其侯之事，就认为武安侯不公正，只不过碍于王太后罢了。直到听闻淮南王赠金一事，武帝说：“假使武安侯还在，就要灭族了。”

      太史公说：“魏其侯、武安侯都藉由外戚的关系被重用，灌夫因一时的决策立功而名声显扬。魏其侯因平定吴楚等七国之乱而封侯，武安侯因外甥登基为武帝、姐姐王太后当权之际而显贵。然而魏其侯实在不知时局的变化，灌夫没有谋略又不谦让，两人相助，终成祸患。武安侯仗着地位显贵而喜欢玩弄权术，因为一杯酒的怨气，陷害他们两位贤人。真是悲痛！迁怒他人，自己命也不长。百姓不爱戴，终被恶言中伤。真是悲痛！灾祸就是由此而来啊！”

      据《旧唐书．刘掉之传》，刘掉之的父亲刘子翼，善于作诗，有学问及品德。隋炀帝大业初年，担任秘书监。个性不能容忍不对之事，同僚有缺失，常当面指责。友人李伯药常赞扬他说：“刘四虽然又骂人了，但人家都不气恨他。”唐太宗贞观元年，诏令入京，刘子翼因母亲年老坚决推辞，太宗允许他奉养母亲，终其天年。江南大使李袭誉嘉许他极尽孝道，经常送他米食布帛，并上奏章表扬其乡里，将他所居住的地方改为孝慈里。

【说明】

      灌夫为人刚强正直，不愿阿谀奉承，喜欢打抱不平，一诺千金，可惜有勇无谋，常发酒疯闹事。虽然家财万贯，食客众多，但宗族宾客为了自身权益，欺压百姓，横行颍川。灌夫之死起因于骂座不敬，其实真正的祸因是亲友危害乡里，百姓深受其苦，被武安侯抓到攻击他的把柄。魏其侯不愿独活，拼死解救灌夫，可见其义，但他已然失势却不识时务，依仗灌夫勾结党羽以排斥异己，终为所累。武安侯无功只凭太后而显贵，又非法谋取利益，迁怒且陷害他人，终究寿命不延。

      刘子翼个性刚直严厉，生性至孝且品德高尚，对不正之事虽当面骂人，人都不恨。或许这就是道德的感召力，因为刘子翼行得正，自然能纠正不正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