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回家探亲,晚上趁月光到处走走看看,不觉就走到余叔家门口,听到院里大呼小叫的很是热闹,有点好奇,就进去探个究竟。原来是邻居们都过来听书。呵,想不到现在还有说书的哩。
记得小时候就常听书。有两种听法,看不到人呢,就是在收音机上听,那时听的最多的是单田芳老师和刘兰芳老师的评书,什么岳飞传呀,杨家将呀,三侠五义呀,隋唐英雄呀,一听就上瘾,天天晚饭后就等时间一到开机听书。有时只顾听书而忘记叫饭或者做不完作业,都是有的。能见人的呢,就是逢着谁家有什么喜事啦,或者谁家为了向神灵还愿了,就请说书先生来家说几天,一般是三天,五天七天的比较少,时间长了东家请不起。邻居和附近的熟人自然都可以免费来听的。这些说书的多是一个人,道具也简单,一套小扁鼓加一个惊堂木就可以了。也有两个人合作的,一人拉胡弦,一人说唱,有父子搭的,有夫妻搭的,也有一个女孩扶着一个瞎子来的。内容呢,自然不可能象评书那样洋洋洒洒,只是截取大本故事的一、两个情节就够了,像铡美案了,长坂坡了,大闹朱仙填等等。价格呢也不贵,管吃住,一天两块钱。不过,两块钱在当时也不是个小数目呢。那时,说书的到处都是,容易请到。不过呢,在我们小孩子家的心里还是评书过瘾,故事完整,还每天都有盼头。
余叔的孙子看到我,连忙请我进去,边让座边介绍这次说书的缘由。说爷爷前年得了半身不遂,四处求医,都不见好转,信佛的父亲就求菩萨保佑,说老爷子若能下地行走,就请人说十天书以谢佛祖。半个月前爷爷能动弹了,一家人高兴,就让我去请说书先生。可是现在哪还有谁说书的呀?上网查也没有。这不,还是我县城的同学英子仗义,免费客串呢。我说你去忙吧,我随便听一会儿就走的。
不一会儿,说书开始了。那英子姑娘倒也有模有样,看样子是个懂行的。她上来先一抱拳,说道:“小女子我初到贵地,大小规矩多有不知,在坐的有能踢一脚打一拳的,能唱一曲白一句的,在家种田养家糊口的,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全都是我的老师,我若有什么不周不到之处,还望诸位父老兄弟高抬贵手,小女子感恩戴德。”说罢,弯腰90度深躹一躬。我懂得,这个程序是拜师,过去行走江湖的艺人每到一处必备的功课,为的是不至于被地方势力寻借口找茬。
接下来是开场白了。说书姑娘敲起小扁鼓唱道:“正月里正来正月里正,正月十五闹花灯。有道是山穷水不穷,人穷志不穷,没戏没电影,咱可有书听。你要听文的,咱有包公文正,你要听武的,咱有杨家兵,你要听那半文半武的,咱有三国诸葛孔明。今天别的咱都不表,单表刘墉下南京。”现场的几十个男女老少一阵阵拍手喝彩。我听出来了,姑娘今天要说《刘公案》。
我熬不了夜,听了不多久就走了。一路上我又在想,现在除了很少一些城市有评书馆外,象乡下这种草根说书形式恐怕快要绝迹了吧?虽说有些可惜,却也怪不得谁,社会发展太快,新的娱乐平台层出不穷,加之生活节奏容不得慢半拍,优胜劣汰也就顺理成章了。
月亮好圆好明,在云缝里钻来钻去,象鱼儿在水里游,尾巴一摆一摆,搅出一圈一圈地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