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形的郑家塘有几十亩水面,尾处还连着一小塘,叫荷叶塘,据大人说这里以前满塘都是茂盛的荷叶、荷花。也可能是没有人的呵护,久而久之,现在已经绝迹了,代替它们的是“滑油丹”。隔了一大丘稻田,是另一鱼塘,叫四方塘,此塘修筑时,经过了丈量,四边一样长,四个角都是九十度,是标准的四方形,里面长期有很多鲫鱼、鲤鱼和鲢鱼,去杨家堰冲是一定要经过它的两边塘排,从一角走向对角。四方塘的水源主要来自距离不远的应征水库,和不远处的群山。灌溉堤下的稻田时,要通过一条长期有水的深沟,往西边的中南大队方向流去,一路通过一条大的水沟前行千多米也到达捞刀河,这水沟是河里的鱼与应征水库的鱼相互“交流”的联系通道。这里很多稻田是我们生产队的,我常来这出工,所以我了解这沟里长期有鱼活动,对这一带很熟悉,我在前面塅里找不到鱼抓了,一定不嫌远远地跑到这儿来。
蚂蝗峡水库和陆氏冲水库下的稻田边水沟也长期有鱼,但那是塘底湾生产队人的后山下,田地也都是他们的,这是他们的地盘,他们队里也有很多人喜欢抓鱼。常听大人说,下雨天,他们常常在还没天亮时,领着轰隆隆的劈雷去到那捞鱼,其中也有不少我小学的同班同学,他们抓鱼的地方比较少,所以我们是不会去那凑热闹的。
夏天大暑季节的中午时分,烈日当空,也没有一丝清风,天气真的很闷热。大人们经过了上午的劳累,饭后需要午休,以备足精力下午继续在热浪中忙农活。我在中午是睡不着的,拿了专钓蓝刀鱼的小钓杆沿着烈日下的弯曲的郑家塘塘排转悠,塘排上靠稻田的一边只长一行小草,靠塘一边却长满了一米多高的灌木丛,包括水柳、小竹子、金樱子、覆盒子等带刺的藤蔓和丝茅草、芒草、蕨类等等,它们为鱼儿和各种小动物在塘边四周提供了荫凉之所。
蓝刀鱼也学着大草鱼的样,跟着来到水塘的四周的水面上,慢悠悠地游荡,岸边的人能清楚地见到那尖尖的头,小而明亮的眼睛,扁长带青色的背部和剪刀形的尾巴。一般一群草鱼的后面总有一大群蓝刀鱼伴随,一条草鱼后面只有几条蓝刀鱼紧跟,并保持同样的前进的快慢节奏。它们的游姿总是很矫健,有时它们会围着一大堆水面上的稻杆来进食,吃的吃,玩的玩,有的来,有的去。四周鱼儿的密度很大,黑压压的一大群,忙得不亦乐乎,好不热闹,整个稻杆堆会缓慢转动。但总有一些的蓝刀鱼是分散地呆在阴凉水面上的,见到树上的昆虫掉水面上了,赶快摇动尾巴冲上前,张大口生吞,本是平静的水面,一下子掀起了层层叠加圆形的波浪,向四周扩大,并伴有一串清脆的水珠跳起,又往回落下的叮当声。
隔着塘边的树草,我能见到水面的轻微动静,而小蓝刀鱼们却感觉不到我的存在,加上我蹑手蹑脚,不会发出轻微的声响。找准位置,将钩有显眼雪白棉花的钩子抛到小鱼前头一尺左右的水面上,抖动钓杆,让在水里发胀的像条有头有尾的小虫的棉球时快时慢地在水面上划行,小蓝刀鱼认为是活的小虫,即上前追咬,而里面藏住了锋利小钩,就在小鱼未发现上当前启升了,小鱼跟随看不见的细丝离开水面,升到空气中,并拼命地扭动全身,想挣扎着脱离小钩,重回凉爽的水中。像小孩在摆着小手一样告诉我说:“不行呀,不好受呀,嘴痛呀,呼吸困难呀,快点放我下来,我不跟你玩了,我不贪吃了还不行吗?”但这是以大欺小、已强欺弱有些残酷的“游戏”,小鱼的粗心大意,不看清、不试探而急于生吞的毛病,让它付出代价,一旦上钩,定受到外伤、惊吓。离开水面的不适应,垂死挣扎耗尽保命的元气,如重回水里,也不能存活了。就像是某些高原山谷中深湖里的深水鱼,一旦被人为地拖到了水表面,即宣告生命的结束。
塘里的草鱼是大队花钱放养的,一般等长到几斤重后,在干鱼塘的时候抓上来分给社员,或者是大队上来了尊贵的客人,或者是开大会的时候,用网拉上来成为盘中餐,所以我们一般都不钓草鱼,但有时没有野鱼钓时,偶尔也会心惊惊地试试,钓到一斤左右重的“麻”着胆拿回家,但如有人见到会说闲话,巡查员见到会罚款,告诉老师还会挨批评。总之,草鱼等家养鱼是不好“惹”的,我还是喜欢自然野生的小鱼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