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背着一卷行李,走在似曾相识却又极度陌生的街上。四年的变化大,原来的街边二层小楼早已不见踪影,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底层开了各色店铺。地方还是原来的地方肯定无疑,建筑及周遭环境早已面目全非,这是我出来乍到的第一印象。
双脚踏在僵硬的水泥地上,热量从脚底板传到身体各处,太阳也似无情狂烤着我及我身边的土地。于是汗流浃背的我躲在开有冷风的肯德基门内。坐在靠窗的桌子前,观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如果打几颗鸡蛋在地上,中午饭就能解决了”,我在脑中回想第一次和妻儿来这里吃饭,还是四年前的日子。如今都实现手机自助点餐了,多么便捷,早这样的话,以前就不会战战兢兢的来这不知道怎么点餐,看着服务员心里发憷。
也难怪,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些事情看得淡了,不再那么专注自己的感受,活得舒坦多了。
旁边邻桌看是一家四口在准备用餐。龙凤双胞胎和他们的父母,两个小朋友上蹿下跳,吵闹着要喝饮料,他们的妈妈着急点餐,爸爸左右安抚。当小朋友吃到妈妈买的冰激凌后,才逐渐安静并心满意足地开心起来。
我环顾店里四周,大部分是家长带着孩子来的,有小女孩,有小男孩,欢歌笑语不断。不知不觉我陷入深深的沉默之中,突然一个小女孩喊道“妈妈,妈妈,那个叔叔一直看着我。妈妈,你认识吗?”我被喊声惊醒,并认真的告诉自己,我该回家了。
02
望着车窗外的排排杨树,葱绿色的山貌,连成片的庄稼地,冲着我笑的向日葵,我知道日思夜想的家到了。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才发觉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家乡没有变。或许已经变了,只是生于斯长于斯,也便从骨子里知道她的柔情。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在山坡上奔跑着,一会儿忽的停下,一会儿忽的向前进。走上前去,才见她左手里紧握一只玻璃酒瓶,右手拇指和食指中间凌空驾着一个小家伙,一只长有透明羽翼的蚂蚱。
小女孩看着我笑,我腾出右手将她拥进怀里。她仿佛受惊了一般,拼尽全身力气从我的手中挣脱,迅速向她的家中跑去。我注视着她小小的背影,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口中念到“乖,乖,乖。”
在家门口有一个少妇模样的女人蹲在地上,聚精会神地在听小女孩说着什么。这个女人梳着马尾辫,一袭蓝色的连衣裙,远观起来裙子非常适合她苗条的身材。面部表情时而微笑,时而惊恐,突然注意到了我,便本能地将小女孩推入身后,瞬间全身警觉起来。
我迈着缓慢的步子又走近了两米,现在距离小女孩和她的妈妈大约10米的距离。我打量着这个女人,和她背后的家。熟悉,太熟悉了,看到那张脸,就想起来了流年的过往。
03
女人也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开始往前挪步,来试探她的猜测。
“芳儿,你不认识我了吗?”半天没有回应。
我发长过耳际,半边脸被一侧的头发遮蔽,并且满脸络腮胡,身着也和往常人家不一样,难怪她认不出来。
“我是柱子啊”,女人似有所悟,一个健步跑到我的面前,用双手把我的两鬓头发扒拉开来,便痛哭流涕。
“妈妈,你哭什么啊?”小女孩看情况不对,边拽妈妈的手往家走,一边安慰着妈妈。
史淑芳当然已经知道是谁了,她哭了一会儿后,便收拾家中事物。首先烧好水,以供我洗漱,更换干净的衣物。
“宝宝,我是爸爸,你还记得我吗?”,“乖,快过来,让爸爸好好瞧一瞧我闺女长得俊不俊。”
女儿羞怯的一直跟在妈妈身后,不再敢探出头来。
“快叫爸爸,这是你的爸爸,就是妈妈给你说过的那个”,女儿接着说“就是那个在很远的地方打工的那个爸爸回来了吗?,他叫什么,为什么来我们家。”
“妈妈你看,他坐在了咱们家的沙发上,他身上好脏,怎么不洗澡呢。妈妈你说过的每个人都要洗白白。”
淑芳开始给我念叨近来家里发生的重要的事。我的到来,好像是天注定了随便在哪天,没有给淑芳带来些许的生活上冲击和变化。
我想,肯定会有变化的。虽然女儿和我还不肯相认,黯然神伤,但是我将不会再离开这个家,离开淑芳和女儿了。
04
在我们一家三口围在桌子上一起吃饭时,栓子和二狗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赶来,二狗在刚进门口就埋怨道“我说柱兄,还能不能讲点信用,说好的10点呢,说好的中饭呢,说好的叙旧呢啊?”
我站起来,分别跟二狗、栓子紧紧拥抱,热泪盈眶,好兄弟。
“柱子,我和二狗不影响你们一家三口团聚了,先撤了。看见你,我们就放心了,没有接到你我们还在想,你小子不会没出来吧!”。
“柱儿,我先预约晚饭”,“这回再放我们鸽子,看我们怎么收拾你。”栓子接二连三地叮嘱说。
我又过起了原来的生活,什么都在改变,唯有平平淡淡的真情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