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这座小城的中心地段——最大的十字路口西北边有座美丽的小花园,两条主干道环绕着它,方圆不过百米。四周用铁栅栏围着,总有绿色的枝丫从栅栏里伸出来,里面种满了花花草草,一年四季春意盎然,最负盛名的是里面有一手托荷花的美女塑像,人称荷花仙女。那洁白如玉的女神,晶莹似雪的荷花,令人遐思绵绵,莫非是从玉宇琼阁的瑶池移来的么?
年幼时爷爷带我去花园时曾告诉过我,这是家乡八大景之一——南浦荷香。爷爷那时主持编写地方日志,告诉了我这座小城的好多历史,花园的原址曾经是很大一片荷花池,就像小时候城郊随处可见的荷塘一样,不,应该比它们都大。明朝初年,江西泰和的儒士曾恺被派到潜江来当教谕,他第一个发现了这片神奇的天然景观,第一个写出《南浦荷香》的诗句:
太华移来玉井莲,花开南浦绿荷鲜。
风生四岸清香远,日上千枝翠盖圆。
绝胜芝兰沾化雨,不同桃李斗春艳。
令人几度来游处,惹得余芬满袖边。
《大通桥夜坐》的作者是本邑清嘉庆丙子(1816年)举人宁熙朝,他才华横溢,著作颇丰,遍游大江南北,现荷花女神雕塑座下所刻的即是《大通桥夜坐》诗:
荷叶荷花匝水滨,石桥月划一钩银。
不须更酌荷筒酒,只嗅荷香已醉人。
没有了荷叶荷花,小花园里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还有各种树木,那些花草树木守护着荷花仙女,她应该不会寂寞吧。夏天走进去就是天然的避暑胜地,冬天也是绿意盎然,小孩子喜欢,可以在里面玩好多花样,人约黄昏后的年轻人也喜欢,老人也喜欢来这里散散步,闻闻花草的香味。
前些年城市扩建,有关部门将花园拆除,铁栅栏被整个拆除,花草树木被连根拔起,到处散落着曾经的生命残骸,它们被碾落成泥,全然丧失了当初的曼妙与妖娆。然后整个铺上了水泥地面。独留下手捧荷花的仙女怅然面对光秃秃的街道,好像是为了告诉后人,不要忘记这里曾经也有过“连天荷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景观。
一座城市的发展就是这样的吧,曾经的花草终被水泥掩埋,碧叶连天的荷池上早已长满高楼大厦。
怀念那些花草,那些幽静的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