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默片

   若是用拍电影的方式来呈现我的青春,大概是一部黑白默片。电影开头,我站在熙熙攘攘的十字路口,身边人来人往却从未有人为我簇足停留,就连眼角的余光都如此吝啬的不屑在我身上停留。这就是真实的写照,我正青春却已经老去。

       农村到县城,陌生的车道陌生的人流以及陌生的话语,一切陌生得猝不及防,爸爸送我到学校并留下些许生活费就转身回家,我坐在位于地下室的宿舍好奇的打量身边的这一切,木质的床板铁质的床架这便是传说中的高低床。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感觉是如此新鲜,就这样开始高中生涯。身边都是十四五岁的花季少男少女,我却如同往常一样低头走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害怕一抬头看到他人嫌弃我带着牙套的眼神。这种眼神自从我懂事起从未间断,从小因为牙齿参差不齐,前颚突出被同学取过很多小名,每个小名都让我在漫漫长夜里不寒而栗,长大些,为了拥有一口整齐的牙齿带了钢制牙套,却没想到钢制牙套变成了我和别人不同的标志,变成他人嘴里伤人的利器,原来懵懂花季的少男少女伤人的功夫是那么犀利而不自知。

  学校的时光沉闷而悠长,时钟的大拇指一摆动就晃荡到了高二文理分科时。看着班上叽叽喳喳喋喋不休的女生,对此无比讨厌的我果断选择理科班,并成为理科班十二金钗中的一员,看着分班后的新同学,默默对自己说了声加油后就随手将座椅搬到靠窗的位置。故事的开头往往在这不经意中开始,出于礼貌和前后左右的同学打过招呼后,却不知前面的王同学会成为高中生活的亮点以及日后回忆起这段高中时光温暖的来源。理科班的男生大多热情并且好动,加上女生确实属于稀有资源,很快就和前后左右打成一片。开心的日子总过得特别快,第一次月考如期而至,看着卷面上不堪入目的成绩开始质疑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看着窗外晃眼的太阳陷入对未来的深深忧伤,不知是太阳大到晃了生物老师的眼所以扭头看到走神的我,便提问一个刚刚详细解答过的问题并指明要我回答,神游到外太空的我并不知道此时教室里的风云变化,前排的王同学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猛得撞到我的座位,受到猛烈撞击的我回神过来,看到处于动怒边缘的生物老师严肃地看着我,此时大脑一片空白的我听到他小声的提示站起来回答问题后,便快速站立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老师,听到王同学轻轻地咳嗽一声,随着他的指尖看到已被他写在纸上的答案,在答完问题后,被老师批评上课走神的我满脸通红的坐下来。学生生涯感情升温的方式,大抵是一起作过弊,一起写过的纸条,一起翻过的墙,一起刷过的夜,一起打过的饭,我们之间的友谊便从这次事件中迅速升温,时常弓背的他常常会被我从后突如其来一击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要看到我便不由自主的挺直腰板。从未观看过篮球场的我第一次有目标的为他呐喊,好动的他将不喜动的我带去排球场,第一次知道团体运动的快乐,如此快乐的日子总不长久,不用多时便谣言四起,敏感而自卑的我突然变成议论的焦点,害怕和我对视的他,害怕独处的时光,害怕不能早恋的校规。我便找到老师换了座位,后来我们的座位分布在教室的两个角落,思想被禁锢的我在此后的一年半时间里和王同学变成了点头之交。

  在一次次月考与复习的过程中终于迎来高考,考完后的我们是如此的快乐,仿佛所有的压力都在一瞬间无影无踪,准备彻夜狂欢的我们散落在县城的每个角落,小小的县城只有几条街道,我和王同学在街角不期而遇,互相看着对方有说不完的话却又不知从何开口便只能相视一笑,而后结伴往江边走去,看到江边骑行的人们,随即租了辆两人自行车开始骑行,当时的感觉很奇妙,甜甜的暖暖的,那发自内心的开心让我感觉空气都是甜甜的,空气中栀子花的清香是如此特别而美好。一路说说笑笑的我们骑车冲向上坡时却遭遇突降暴雨,于是赶紧调头往租赁地点赶去,飞奔途中自行车链条在紧急关头毫无预兆的断了,已经浑身湿透的我们被迫减慢行驶的速度,在修理无果后一路推着自行车一路高歌向前慢慢地走着,等到达终点时已经淋得和落汤鸡一个模样,大雨以及忽明忽凉的路灯阻止了我们向前走的步伐,找到一个躲雨的屋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着聊着雨停了,看看时间已经到了两点,遂决定去网吧找同学们一起核对答案。下过雨的路特别滑,穿着低帮布鞋的我躲过了湿滑的路面却无法逾越路边的水坑,王同学见状蹲下对我说:“我背你。”毫不犹豫的我直接上了他的背,一路上心跳得扑通扑通,仿佛全世界只剩下我们的低声耳语,心底偷偷的祈祷走慢点再走慢点。再远的路都会有尽头,虽然有很多不舍,还是让王同学在靠近网吧的路口将我放下,之后一前一后进了网吧各自找到室友核对答案。高考之后的第二天是本科第一批志愿的投递,向来成绩不好的我没有参加这次志愿的征集就独自回到爸妈所在的城市,下午就接到王同学的来电说昨晚陪我玩得太累错过填写第一批志愿,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短短的一则电话后思绪万千,从心底生出一股浓浓的自责感。高考暑假期间我们见过两次面,一次是他家附近的女同学家,中饭过后我和闺蜜们来到他家,整个下午都在对未来充满期待和音乐声度过,弹着吉他的他送我们回去时偷偷送了张全家福给我,照片中的一家三口小的很开心,我小心翼翼的将照片放入随身的包包里。在闺蜜家吃晚饭时,看着给我夹菜的他开心的笑着。饭后我站在窗前看着远去的他,偷偷播着他的手机号,看到来电提示后朝我挥手的他。那时候的情愫是淡淡的,却让眼角都堆满笑意。另一次见面则是在星城长沙,他和表妹两人中午到达长沙,傍晚的火车去天津姑姑家,我赶到火车站请他和表妹吃了中晚饭并买了些蛋糕给他晚上做夜宵。他走的那一晚我整晚没睡,害怕车上太挤的他睡不着无聊,我们发了一整晚的信息直到他到达天津,由于和老人在一块加上高考的失利不能够长时间玩手机,我们联系变得断断续续直到后来我去了一家大专院校,他在家人的安排下继续复读,复读后每个礼拜都和我通电话,他说着身边的压力,我说着身边的新鲜事。愉快而新奇的大一过得相当快,一转眼又到了高考时,高考的第二次失利的他直接复读,我们之间的联系就此中断,平平稳稳的大二过去,收到新学校通知到他过着无忧无虑的暑假生活,我则开始大三工作时间,就这样距离越来越大,虽说后面恢复联系,可是一边是诉说着大学新鲜事的他,一边是就业压力的我终于在时间的长河中走到了分叉路口。大一寒假回家的他上火车时给我打电话想和我见一面,当时刚刚和小伙伴开始创业的我新公司刚刚成立事务繁忙,压力增大而长了满脸痘痘,不愿以此形象和他见面的我拒绝了见面的请求。年少的我总觉得自己不够完美害怕见到在乎的人,却不知道朝气蓬勃的我们在彼此眼中是最美的。很快,公司慢慢进入正轨,他也结束大一生活来到武汉找我,近亲情怯的我喊了一帮朋友为他接风,尴尴尬尬的我们让朋友们看出了端倪,聚会很快散了,收了礼物的我也和他分开了。时常回想起这段的时候,常在想如果当初只有我们两个在一块,事情会不会朝着另一方面发展。这次见面之后,我们中断了彼此的联系,偶尔能从高中同学的聊天中得知他近况。后来他恋爱了,我忙着工作,曾经电话打一小时都舍不得放下的我们变成了普通同学.......

  如今他已成为他人夫,我依旧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在岁月的长河中终于懂得欣赏自己,懂得爱要大声说出来。现在的我们已成为普通同学,再见面心底仍会有淡淡的美好,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若说青春是否有遗憾,唯一遗憾没有好好爱一场;因为自卑害怕说出内心的话语;因为敏感害怕他人对我的好;因为没有安全感,害怕一切人的靠近。假如能回到过去,我一定会勇敢的告诉他:“我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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