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子墨走出图书馆，径直朝校外去，路上迎面遇到同班同学，招呼也顾不上打，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张浩然，把事情问个清楚。
她猜想这个时候张浩然应该还没离开，他住在市区黄金地段的一套小户型公寓里，他说是亲戚闲置的，前两天还带着子墨和李楠上去坐了坐，所以子墨记得怎么走。
到达张浩然住所的门口，子墨几乎是用拳头砸似地敲门。门开得很快，张浩然带着惊喜的脸出现在门口，还没开口，就被子墨走上前去狠狠搧了一耳光。
她真的在手上用足了力气，那耳朵既准且狠。张浩然惊怒地捂着半边脸，大声说道：“你这女人吃错了什么药？”
不知道为什么，子墨一直强忍的泪水在见到他之后决堤而出，她像完全看不见张浩然的怒气，一改往日的沉静温和，揪住他的衣服就朝他拳打脚踢，一边哭道：“张浩然，你这混蛋，你跟他说了什么？”
张浩然边护着头脸边往屋内退，嘴里说道：“别打了，子墨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啊，哎哟……”子墨的指甲划过他的下巴，带出一道血痕，他不由得吃痛，干脆两只手将她抓住，让她的手无法动弹。
“家里有钱就了不起吗？”子墨的手挣脱不了，更是有气无处宣泄，屈膝就朝他撞去。张浩然“噢”了一声，痛得弯了弯腰，火大地用力把她甩到最靠近门一江沙发上，手脚并用地死死压住她，犹自吸了口凉气道：“靠！你也太狠了，想让子墨断子绝孙呀。”
子墨这下是全身受他所制，想破口大骂又苦于找不到足够恶毒的词语，只得哭地说了一句：“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子墨？想欺负子墨到什么时候？”
然后便一径失声痛哭，好像想要把失去李楠的难过、大学时被张浩然捉弄的不甘和长久以来的挣扎、压抑通通化作眼泪发泄出来。
张浩然无奈地看着她在他身下像个孩子一样大哭，又眼尖地发现邻居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向没有关的大门探进了一个头，见到这让人浮想联翩的一幕立刻又飞也似地消失了，张浩然不由苦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浩然觉得自己胸前的T恤都被她的眼泪打湿透了。子墨像是在一场痛哭中耗尽了力气，神情恍惚地抽气，也忘了挣扎。她没想到与李楠这一段贴心的关系刚刚开了个头，便这样莫名其妙地夭折了，心里空空的，不知如何是好，满是茫然。
张浩然在浴室里冲洗了一轮，神清气爽地重新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子墨犹在低头机械地用纸巾擦拭裤子上的痕迹，脸色难看到极点。
“别擦了，你已经擦了十几分钟，裤子都要擦破了。”他心情大好地坐到她身边。
子墨不理他，把身子挪开了一点，仍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实在太让她恶心了，恶心到她开始有点厌弃自己。
“我也不是故意的。”他见她不理会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摸着自己的脸颊，嘀咕道，“你打得我好疼。”
“子墨恨不能打死你。”子墨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打我你就一点不心疼？”张浩然抓起子墨的手就要往自己脸上贴，“你摸摸，真肿了，不骗你！”
子墨面似寒霜，没有一点与他笑闹的意思。说实在的，看见她这个样子，张浩然心里还真有点怵，生怕自己抓着的那只手再次一个大嘴巴子抽过来，这女人狠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脸上再挨一下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于是，他只得讪讪地问：“唉，你真的跟李楠玩完了？子墨就知道会这样，其实跟子墨没关系……唉，你哑了，说句话行不行，子墨最不喜欢你遇到什么事情都一声不吭的样子。”
子墨把擦过的纸巾一扔，站了起来：“子墨不要你喜欢。”
“那你要谁喜欢，李楠？只怕他没你希望的那么情深不渝。”张浩然也跟着站了起来。
子墨冷笑道：“没了李楠，也不会是你。”
这话让张浩然大受刺激：“我还就不明白了，我哪里配不上你？”
“你这脾气一天不改，就……”子墨说到一半又改了口，摇头道，“算了，你也不用改，总之一句话，你是你我是我，你以后可别来找我了。”她说着就朝门口走去。
“我脾气怎么了？至少子墨不像你一样口是心非。”张浩然站在原地还了一句。
子墨叹了口气：“你回去吧。”不待他回答，便走出了门口。
“滚吧滚吧！你以为你真了不起啊？”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当晚，子墨宿舍已经熄了灯，才接到张浩然的电话，电话那头是喧闹的背景声，他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如果我说我可以改，你会不会承认，其实你心里是喜欢子墨的，一点点也好，会不会？”
子墨在黑暗中握紧话筒，不理会他不依不饶的追问。
会不会？会不会……
子墨和李楠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暧昧关系很让周围熟悉的人惊讶了一阵，但毕业生的感情总是朝不保夕，看多了，当事人又不予置评，也就不以为怪了。
子墨心里有一阵空落落的，也说不出算不算伤心。那次的事后在系办第一次看见李楠时，她心中更多的是尴尬。倒是李楠大大方方地打招呼，他问：“子墨，几天不见，你还好吗？”
子墨低头含糊其辞。
“我以为子墨们还是朋友。”他笑着看着她。
在他心无芥蒂的笑容里，子墨竟为自己的小家子气感到羞愧，赶忙回报一笑。
子墨的大二生涯随着李楠和d丁吟菲的出国也成为了过去。暑假她本打算和姚娟一样留在学校多找几分兼职，谁料妈妈一通电话把她催回了家。她原想在电话里问清楚是什么事，妈妈却避而不答，只叫她回去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