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办公室杨姐就问我,身上有现金了吗?我说有。她焦急的说快借我一百。我纳闷这都什么时代了,不能扫一扫。她说你不知道吗?我摇摇头。她转头扫荡一眼周围悄声对我说:“经理她爸爸得癌症了,公司现在组织捐钱。”我脑海里快速想到廋弱的经理趴在病床边照顾憔悴的父亲,我叹口气想捐钱也是好事,经理一个女人家,带两个孩子,老公也没有个正经工作。杨姐问你准备捐多少?我说最少不得一百。她回了句真有钱便转身去找其他人商量捐多少钱合适。我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千,在这座一线城市里,能吃饱饭已实属不易。有几个同事听闻我有现金来找我借钱,他们商量着捐多少钱合适,其中比我早来公司三个月的小慧绷着脸,我说:“小慧,又被领导骂了?”她瞅我一眼说:“现在还有道德捆绑!”我笑问:“哟,谁敢捆绑你呀!”小慧嘟着嘴说:“公司啊,弄什么捐款。我根本就不是自愿的。”我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刚入职的时候跟着经理工作,经理虽说平时严苛,但对工作和员工都是得到外界一致高评的。小慧向我凑来委屈巴巴的说:“安慰我两句,这钱捐的我难受。”我想起小学和汶川地震的时候学校组织学生捐钱,老师那时候工资也就几百,也都捐了三百。我们这些学生也就捐二十,五十。我拍拍她的肩膀,说:“你就想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帮助,有你帮你度过难关你会不会感动?”她还是哼了几下了,问我借了二十块钱转身向其他同事抱怨。看着噪杂的办公室,我去了茶水间,接了杯热水看向窗外,看到楼下有几个人拉着横幅不断矫正位置,横幅下面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红色的箱子。我看着箱子陷入了沉思,突然杯子被碰了一下,热水撒出来烫红了手,看着阿斌嬉皮笑脸的样子我就来气,大喉道“皮是不是又痒了,欠揍!”阿斌面不改色又准备碰我杯子,被我躲过去了。他自讨没趣就和我站着看向窗外。阿斌在公司待了两年,在我刚进公司时帮过不少忙,他性格幽默我俩经常互损,记得有一次他说不过我还跑去经理面前告状,说我欺负他,委屈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准备给经理捐多少?”
我正准备回答,他打断说:“杨姐她们那些中层管理人员捐一百,像我们这种基层的小喽啰如果捐的多你让杨姐她们怎么想,小慧和我都商量过了捐二十就行,这次捐款公司没有通知经理,不过是公司借机宣传,你真以为公司在乎员工家里的事?”我注视着窗外的景象心里乱糟糟的。对啊,我知道自己力量有限,万八千的我拿出来困难。可是已经成年已经进入社会工作,捐款二十块钱。对于我来说是一顿饭钱,能帮上经理的吗?我所不解的是明明可以多帮点,为什么大家硬生生拒绝!下午两点,领导陆陆续续到齐,副总召集大家成行站在捐款箱前,拿着话筒开始讲话,摄影师在一旁拍照,在领导捐钱的时候更是动作加快,360度无死角拍摄。我看着面前秃头的副总,胃里就开始翻腾想呕吐。
总共筹到多少钱我不知道,经理父亲的病情也未听大家说起。很长时间没在茶水间碰见过阿斌,问起同事才听说家里有事就急辞回去了。微信上联系他,他说没回家不过是换了份工作,简单聊了几句也就各自忙了。
这是我毕业的第五个月,循规蹈矩的工作,每天固定的路线,固定的时间等固定的公交车,身旁等车的陌生人们面孔也都熟悉。爷爷打电话说家乡下雪了,让我在大城市穿厚点。我满口答应说没有露脚踝,围巾也早早戴着。挂掉电话我裹紧风衣,鼻子冻的酸痛不敢深呼吸。公交车到站大家拥挤着上车,运气好抢到一个座位,垂着头无聊的翻着朋友圈突然看到阿斌发了一条水滴筹。以为他有事瞒着点开一看原来是经理的父亲,病情似乎不太理想。看来经理一定是走投无路了才借助网络吧。往下翻屏幕显示阿斌捐了两千元。我愣着看了一遍又一遍,那种全身迅速升温的感觉久违到让自己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