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的佳处就是历史感,就是隐藏在历史中的悠悠的汉唐岁月。
虽不是西安人,但于西安不能说是陌生。学生岁月里,“长安”一词在语文历史课中是个高频率的出现。读书生活中,关于长安,亦是一个永恒的话题。喜欢历史,喜欢文学的人,大概都会有一个“长安情结”,都会在某个时候,来到西安,在现在西安城的熙熙扰攘中呆上几天,找寻那记忆中的悠悠长安。
曾好多次坐着列车经过西安,今年的盛夏时节,我终于在西安下了火车。当我从西安钟楼的地铁口出来,辉煌的灯光中,西安钟楼如一个绰约的女子,静静地立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不是每一个城市都会有一个钟楼的,钟楼,是一个城市古老的标签。
在西安的古城里游走,历史就在不经意间遇到。“隋唐尚书省遗址”“唐大理寺遗址”这两个地方都是在不经意间进入我的眼前的,虽然都只是一个石碑,但已足够了。一千多年的岁月过去了,你还能期望着留下什么呢?石碑,是最好的。现在,对于西安,我只是一个过客。在我匆匆而行的几天里,西安给我的都是历史的风尘,厚厚的,重重的。像“隋唐尚书省遗址”“唐大理寺遗址”这样的地方,应该还有很多,它们都静静地呆在西安古城的大街小巷中,无声却有息,当你不经意地发现时,汉唐的岁月就有你眼前。
西安,有这样两个地方是我念念于斯的。一个是汉未央宫遗址,一个是唐大明宫遗址。它们汉唐岁月最浪漫的记忆。在夏日的炎炎中,坐地铁离开古城,下地铁后又骑着小黄车,奔着我心中的汉唐岁月而去。
未央宫,西汉帝国的政令中心。公元前200年时由月下追韩信的萧何主持建造,至而今,岁月已悠悠而过2000多年了。建成后,一直到唐朝,都是历代帝王的宫殿。直到唐末,才毁于战火,沦为废墟。“未央”一词最早见于《诗经》,有“夜未央”句。至汉代成为一个常用的吉祥语,意为没有灾祸,平安长久之意。汉朝人很喜欢用这个词作人名,从王候到布衣,皆然。
从唐末沦为废墟到现在,又是一年多年了。今天的未央宫遗址连废墟也不是了,就是一片平常的土地,我想,这块土地又回到了它原来的模样,没有未央宫以前,它就是一块平常的土地。未央宫,只是这块土地上的一个记忆罢了。我走在这片土地上,阳光明亮刺眼,照得这片土地都发白。发白的土地上不断有标牌告诉我这里曾经是未央宫的哪一个殿堂。我在1号遗址前驻足良久,据考证,1号遗址是未央宫前殿。这里存有建筑台基,自南向北分为三级,逐级抬高。
台基边有几棵粗壮的槐树,正是开花时节,台基上落了一地的槐花。我坐在槐树下,台基上,槐花中,放眼望去,都是明亮的阳光,发白的土地,开花的槐树。土地上,杂草离离。这里不是热门的旅游景点,几乎看不到游人。我在这一片静谧中,遥想着汉朝的岁月。那时的山川岁月和现在有什么不同呢?太阳应该是一样的,也是这样明亮刺眼,杂草也是这样的离离,槐树也是这样的花开,不同的只有人了。在汉朝的几百年里,这里是皇家的岁月。我想到了电视剧《大汉天子》,我非常喜欢这部剧的片尾曲《忘了我》,这首歌里,江山和红颜是一个艰难的选择,“生命几何?江山几何?原谅我今生的选择”“一只闲云中的野鹤”“一首短笛里的牧歌”,这些歌词,一直都在深深地打动着我。
生活在未央宫里的帝王也和凡人一样充满了无奈,当然有时也会充满喜悦的。人生终究只是一段岁月罢了,过了这段岁月,所有人都回归了山川大地,哪里还有什么帝王,哪里还有什么平民,都是“闲云中的野鹤”,都是“短笛里的牧歌”。
如果不是盛夏酷暑,未央宫遗址是一个很好的思考人生的地方。走在离离的杂草中,坐在阴阴的树下,触目的几号几号的遗址,让你的思想在历史的天空中如白云一样悠悠地飘着,轻灵而自由。
现在是盛夏,我在这里,是大汗淋漓的。在大汗淋漓中,登上一个个高台,又下到一片片杂草中,遥想着一个个的殿堂和殿堂里的岁月。思想穿行在2000多年的历史烟尘中,迷离恍惚。
就这样,在汉朝神游半日后,我又奔唐朝而去。
大明宫,是盛唐气象的代表,是唐太宗李世民为尽孝心,为父李渊而建造的一所避暑休闲的宫殿。“大明”二字如“未央”一样,也是出处《诗经》,明其德广大之意,故曰“大明”。大明宫的存在没有未央宫长久,终唐一朝就在唐末的战火中烟消云散了。
承载了盛唐气象的大明宫里上演了无数的离合悲欢,千年而下,都如烟尘散尽。唯余下断壁残垣红砖绿瓦历经着一代代的风雨。丹凤门,是大明宫的南正门,城门上建有巍峨高大的丹凤楼,唐朝的诸位皇帝出入宫城大多走这里,同时也是唐代皇帝举行登基、改元、宣布大赦及举行宴会等外朝大典的重要政治场所,是大唐王朝的国家象征,有着“盛唐第一门”之称,就相当于今天的天安门吧。
今天的大明宫国家遗址公园,在原址上建有大明宫丹凤门遗址保护示范主体工程。在主体工程内部,可以清楚地看到原来城墙的考古遗迹。从这道门进去,就是气象万千在大明宫了。我走在大明宫里,找寻着有唐一代的点点滴滴。
有一唐碑在,颓然倒地。碑前有说明:被历史尘封的唐碑片断,是如此的苍凉,令人感叹绝代风华的飘零与帝国盛世的陨落。故此处被命名曰:苍凉回归。
唐玄宗的梨园还在,梨园子弟却无由寻觅了。唐玄宗当年在这里和杨贵妃歌舞流连,据说玄宗深谙韵律,选善歌舞者三百人,在梨园学习,玄宗每每亲临指导,因此这些人被称为皇帝梨园弟子。后世称戏曲界为梨园,称戏曲演员为梨园弟子,即由此来。现在的梨园里再无弟子,而多植梨树,现在梨子已长大,但还未到成熟时,我几次想摘一个梨子尝一尝,但还是忍住了。“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白居易的诗,让这个帝王诗意了很多。
梨园的不远处,就是太液池。“归来池苑皆依旧, 太液芙蓉未央柳”,依然是白居易的诗,诉说着大明宫时的皇家悲欢。这悲欢,从汉到唐,从帝王到百姓,不断的上演着。据说,现在大明宫的挖掘面积最多才是百分之一,实为冰山一角,还有很多的盛唐岁月深埋地下,悠悠千载。历史的尘埃是无尽的,每个人皆是岁月里的一料尘埃。
从遗址公园出来,在门口的3D放映厅里看了一部《大明宫传奇》,艺术直观的感受了大明宫的恢宏阔大,欣赏了一段发生在大明宫里的爱情故事。故事不知真假,但并不重要。在历史厚重的尘埃下,什么都可以发生。
从放映厅出来时,已近傍晚。回头又望了望有点空旷的大明宫遗址,那些断壁残垣,那残垣边的离离杂草都在夕阳中静穆着。不禁又想起了上午的未央宫遗址里的槐树和台基上满满的槐花。
这一天,我从大汉走到大唐,一日千年,岁月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