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回家,遇到了今年第一场雪。其实我并没有真切的感受到她的到来,只是听大家说下了,再看到有朋友发来的照片,才知道是真的下雪了。
不记得已经多少年没有感受过秦岭淮河以南的雪。山里的雪,总是下在山顶,到山脚的时候已经基本消失。于是总会出现一夜西风紧,山头白雪皑皑,山腰雾气腾腾,山脚溪水潺潺的奇妙景象。待想要掏出相机记录下来这景色时,却发现怎么都找不好角度,彼时雪线已经被太阳赶得老高,逐渐消失不见了。
小时候住在山上,海拔略高,房前屋后都是树啊草啊,只要下雪肯定能积存下来。火炉里的疙兜烧得正旺,小孩子却不老实烤火,要去雪地里玩。抓着一把雪,使劲纂成坚硬的雪块,然后用手握着放在疙兜上空,看着融化的水一滴一滴地滴进火里,发出次次啦啦的声音。也会发现水滴进火里不仅不会把火熄灭,反而会助长火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却没有更多的去想。同时感受着手掌手背的冰火两重天,比赛看谁手里握着冰块儿的时间长,便是童年最大的乐趣了。
后来啊,去了北京。第一年的冬天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一场大雪,让清早醒来的我激动不已,想着趁着大家都没起来赶紧去拍几张照片看看。等我兴冲冲跑到主楼,才发现地上已经有了两行急匆匆的脚印。没见到脚印的主人,却在心里起了一阵感动。
那天下午没课,还和朋友在操场上堆了一个雪人,说实话我技术真不咋的,堆得奇形怪状,然而现在想起来却莫名欢喜,可能是一起堆雪人的人,温暖了被雪冻住的心。那年的大雪下了好久,只记得某个宿舍楼下被推起来的大雪球直到第二年开春才完全融化。天真地以为北京就是这样,年年都有大雪。没想到直到毕业离开,再没有遇到那么好的雪景,也再没有堆过雪人。
在北方待了五年,冬天总是被暖气包裹。对,我是南方人,至少我一直以南方人自居。每次跟人介绍完我是陕西人还总得解释一下,我不住窑洞,也不会唱黄土高坡。
如今待的地方离家很近很近,近到周末时候都可以回家一趟,近到每天的天气预报都是一样的。却又仿佛太遥远,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回家。父母含辛茹苦把我送到北京上学,如今毕业了,却没有找到一份能让他们安心生活的工作。
父亲上周又去了煤矿,北方的冬天温度已经零下,冻的瑟瑟发抖。打电话说刚去没办饭卡,于是买了方便面和鸡蛋,工友一起煮着吃。每次回去,母亲总是把家里最好的东西做出来给我吃,还生怕我吃不饱。周日早上出发的时候,下雪降温的天气,挂着的毛巾已经冻住了。母亲七点就起来给我做饭,还说太早了,自己不吃。我说我自己做就行啊,她非得坚持给我做。想了想我也没再坚持,这也许是她表达爱意最好的方式了吧。
幸好我还能经常回家看看,门前小桥如故,流水依然,屋里饭菜喷香,炉火温暖,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我没能看到你呀,温暖的雪。可我能想象到你洁白的身姿和晶莹剔透的面庞,以及飞舞在空中的矫健模样。虽然触手一片冰凉,却有一阵暖意直抵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