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时间读汪曾祺先生一些关于论吃的小说,感觉不愧是大家沈从文的弟子,文笔洗练流畅,读起来趣味盎然,让四方美食跃然纸上,引得我等吃货食指大动。今日打算写一些东西,论吃就首先浮现于脑海。
高中毕业时,同学们流行写同学录,遇到填写自己最喜欢的菜时,我不假思索,提笔写下六个大字“西红柿炒鸡蛋”。再看看别人的,多是高大上,什么香辣蟹、醉虾、咖喱牛腩,有些自己吃过,有些则见都没见过。不过,自己发现自己对西红柿炒鸡蛋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喜欢。家中炒西红柿炒鸡蛋,母亲不喜欢酸味,常常是我多吃,但是常常感觉吃不够,不够吃,平日时不时问母亲,今晚菜够吃不,不够炒个西红柿炒鸡蛋。吃了二十多年,还是这个德行,改不了了。今年里约奥运会上,中国代表团身穿红黄色服装出现在开幕式,像极了西红柿炒鸡蛋,而国家级段子手白岩松则调侃西红柿炒鸡蛋是国民菜,这时我才感觉我辈不孤也,原来西红柿炒鸡蛋已经上升到国家层面,看来我不是异类了。
人们说记忆里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平淡的。小时候每逢深秋,常常买一副全羊架,包括羊头、羊蝎子、羊肚、肝肾等等。然后敲骨熬汤,美美地吃上一段时间的羊汤。这期间,最勾人的是吃羊头,调个蒜汁,待羊头煮熟后撕下大片肉备作喝羊汤使用,然后就是手撕骨头间隙的小肉块,费劲撕下一块,蘸下碗汁,放倒嘴里大快朵颐,然后再舔一舔手指,这种滋味在童年让我很是享受。(汪曾祺先生在其小说中提到呼伦贝尔草原干部下乡贴秋膘一事,不过他们吃的是手把羊肉,是用小刀割下一块羊肉蘸着盐水或碗汁吃)吃完手撕肉,接下来进入大补阶段,吃羊脑。取一勺盐,放进羊脑中,用筷子搅动,然后挑一筷子羊脑出来放入嘴中,黏黏的,绵绵的,咸咸的,感觉真不错。每逢吃时,母亲就说羊脑吃多了脱发,但是那时正是二愣小子,根本没有顾忌,一味吃吃吃。现在长大后秋冬交替之时,没有那种想吃的欲望了,羊头也常常让念叨多吃羊脑会脱发的母亲去吃了。
常说触及灵魂,但是触及灵魂是个什么鬼呢?在吃这一方面我曾感受过。高中阶段曾去一位翼城同学家作客。他母亲很好客,晚上又是炒菜,又是炖汤,又是烤馍片。临到吃时,看到一盘炒豆腐,一尝,感觉味道迥异,既不像糖醋豆腐,又不像虎皮豆腐,感觉很好吃。追问阿姨,阿姨一脸骄傲的说这是她的自创菜品,甜面酱炒豆腐,并详细讲解炒作流程。虽是外出做客,本人也深知礼节重要,奈何豆腐确实很好吃,按捺不住,时不时夹一筷子,那种滋味,如今想来,口舌生津。后来回家过年之际恰逢老姐带回北京烤鸭,我就央求母亲用甜面酱炒豆腐,依葫芦画瓢,不曾想味道却不咋滴。现如今,与高中同学不多联系,而炒豆腐的味道也只能在回忆中体会,哎,一切都飘散在风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