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西凉军攻城七日,没任何进展。到了第八日,天还没亮,我起身,从城头往下走。
“小子哪里走!”
回头一看,师傅吴义光着脚追来。
我说,真不是要逃,云车打赌输的钱一定还。
师傅说,你小子长进了。
我说,哪里哪里,哪里敢骗师傅。
师傅说,屁。
师傅这样怀疑我确实有原因——
我刚被任命为城门司马,就乐呵呵去找师傅,说,徒儿孝敬师傅来了。
师傅说,啥?
我说,师傅曾说,若我出息了,调师傅前去守城门,今天特来请师傅一同把守直城门。
师傅说,呵呵呵,有百姓进出的时候不来叫,现在西凉军来了,倒来拖他下水。
正说着就拿棍子要揍我。
我赶紧说,师傅细想,城门虽然靠近敌军,但也容易脱身呀!师傅多带些熟识的兄弟来,有事好照应。
师傅想了想,把棍子插回收拾好的包裹,说,呵呵呵。
同意了。
第八日的清晨,我赶到马厩。
看守的人说,嗬!弼马温大人,好久没来了。我笑着说,是,好久没来喂马了,还挺想念的。
之前我撒过谎,杀过人,给马下过毒。
这次不太一样,要给赤兔马下毒。
这雷公藤的量不会太多了吧?
之前李儒给的药丸用了一小半,就毒死了天子的御马。
我把剩下的药丸匀着分开,周围的马草料里全放。
下毒的时候,我急促的呼吸吹得草屑纷飞,糊了满脸。
然后要回去直城门,等城外点火烧烟为号,我便要打开城门,迎入西凉大军。
这又会是一场浩劫吗?
希望不会吧。董卓死了,李儒跑了,若是贾诩掌权,应当不至于生灵涂炭。
况且,我再不能回头了。
回到直城门,城外敌军已点火好些时间了。
“生火造饭么?”守城的士兵们已经被困数日,粮草有限,看到什么都能想到吃。
我在城头上望望,又下到城门口转转,抽出刀晃晃,又插回去。
不知这样反复了多久,吴义师傅看不下去了,从身后拍拍我:
“小子你做么子?”
我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突然头痛欲裂,我爆发起来:“开城门呐!”
“小子疯了?”
“来人!开门呐!!重重有赏!!!”我仿佛要用尽全身所有的力量。
守门的小兵们先是一愣,然后拿起兵刃,慢慢围上来。
我还在扯破喉咙大喊,应该一停了不喊,就会被砍成肉泥。
师傅呆了,瞪圆了眼看着我。
我也瞪圆了眼看着师傅。
透过师傅的眼睛,在瞳孔里,看见了我自己,那么清楚、真实。
突然,师傅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也爆发起来:
“开门啦!!!重重有赏啊!!!”
说着就去拉门闩。
师傅因为特别活络,能躲事,又善于捞一把,还爱吹牛,在小兵中人气颇高。守城的这些兵里,不少人就是他带来的。
大家都觉着,跟着他做,不吃亏。
顿时,原先对准我的兵刃都调转头对准了门闩,叮叮哐哐几下,门闩就断了,直城门门户大开。
其他城头的小兵见出事了,有的要来战,但一时又不知道该和谁厮杀;有的丢了兵器跑了;有的索性在城中点起火来。
城内大乱,西凉骑兵潮水般涌进长安城来。
为首的正是北地枪王张绣。有不知利害的小兵上来拦阻,被张绣一枪从胸口扎个透,然后挑起来,跟烤肉串似的。
张绣肯定是来寻吕布将军的,比起权力、财宝、女子,他更感兴趣的是枪挑吕布,成为天下第一猛将。
(可惜,张绣从来没实现这个愿望。现在是吕布第一,吕布死后,赵云第一,此是题外话,暂且不表。)
这一天,不仅是我,还有董卓旧部李蒙、王方等人,同时打开了四座城门。
我随着大军进到宫城的宣平门,只见城门上撑起黄色的车盖——天子来了,司徒王允伴随左右。
造反的李傕、郭汜等人见到天子,竟假惺惺地在城门下喊起冤来:“万岁!董太师无端被王允、吕布谋害,臣等特来鸣冤!”
只听司徒大喊一声:“王允在此!”纵身从高耸的城门上一跃而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