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奕,原小雅的死是因为你们医院的新药试验,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吧?”
我坐在滑腻的地板上。原本应流淌着的血此刻以凝结成固液混合物,脚边的消防斧也是血迹斑斑。我喘着粗气,望着窗外的月亮——毛月亮,真是个杀人的好气象。
面前无数的尸体在血块中扭曲成怪异的形状。泛着油光的地板映照出我空洞的眼神。缓缓起身,我拎起斧子纵观这整个楼层——这是我创造的地狱。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电流一般窜过全身,我的身体不停地颤抖。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我看到自己狰狞的脸,尽管上面已满是鲜血。
各种各样的、不同表情的尸体在我周围散布。我喜悦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劈砍。血液和脑浆的混合液喷溅在衣服上,喷溅在脸上。我舔尽嘴边的黏液,恣意挥洒快感——杀戮带来的快感。
终于,那些尸体已看不出原来的轮廓。
不行!我不甘心。为什么全都死了?为什么连一个活着的人都没了?
我像只发狂的野兽疯了一般寻找存活的人,双脚践踏着地下的尸体。这是我的阿鼻地狱,一切由我控制。
一个小时后我放弃了寻找。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也不够清醒。我是要死了吗?也好,这样就不用老想着你了。
远处传来细不可闻的哭泣声。还有人活着!我拖起消防斧,划过血池,带着难听的声音走向了那个人。
站在她身后,缓缓举起斧子,在头顶双手汇合共同握住斧柄。那种难言的兴奋又再次流过全身。我已迫不及待。就在我用力劈下之时,她转过头来。大脑响起警报,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前的这个人一直存活在我的世界里:从创始之初到毁灭之际。
散落在她脸上的头发还粘着鲜血。我小心翼翼地帮她拨开,眼眶很酸,想要流出眼泪来。可我已经没有眼泪,流出来的,是血。
你为什么抛下我一个人走了?你为什么不要我?你为什么要哭?该哭的人是我啊!你害怕我吗?你一直在躲,别走了,好不好?我们别理那些长辈,好好的在一起,可以吗?
我蹲下,直视她的眼睛。那双曾无数次让我目眩神迷的眼睛此时已丧失光彩。不,你不是她!
疯狂又占据的我大脑。我抡起消防斧狠狠地朝她的脖颈砍去。腰间、大腿、手臂……每一处都无法幸免。冒充她的人都得死!
尸体的碎块飞散在楼层各处,我红着眼四处寻找,猛地一下,我怔住了——镜子里的脸怎么会和你一样?
炙热的怒火燃烧着我的身体。攥紧拳头,我狠狠地砸在上面。碎片间猩红的液体有映照出你的脸。怎么又和你一样?不行!不可以!
我操起消防斧将全身的力量集中于此,鬼附身一般朝各处劈砍。过了很久,久到我可以喝醉一场酒,我没了力气,摔倒在血池里,难闻的气味溢满了鼻腔。
“傻子,你看到的脸就是你自己的!”一个声音带着讪笑响起。
“谁!”我猛地起身,朝四周大喊。
“镜子里的脸就是你!”
我被他惹怒了,费力地拿起消防斧要砍他,可路过另一面镜子的时候我愣住了。那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原来是我的啊。我应该是笑了,衣袋里的匕首被我掏出,刀尖指向我的颈动脉。
这世上只能有一个你。
最后一个活着的人,终于死了。